上京城,斗狗场。
圆形场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沙土,早已被浸染成暗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场中央,两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正在殊死搏斗。
其中一人眼眶爆裂,眼球半挂在脸上,却仍疯狂地撕咬着对手的肩膀。
鲜血混着断裂的牙齿从他口中喷出,落在沙地上。
他的对手腹部被撕开一道长长的伤口,肠子正像蛇一般蠕动着滑出体外。
这种伤势实在过于严重,正当众人以为胜负已分之际。
这个重伤的男人竟狞笑着抓起自己的肠子,用力在手腕上绕了几圈,转而勒住对手的脖子!
“咔嚓”一声脆响,被勒住的男人颈骨断裂,头颅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
获胜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举起血淋淋的双臂向四周观众示意。
他的腹部伤口随着动作越裂越大,肠子完全滑落出来,拖在身后像长了一条尾巴。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
一个衣着华贵的胖子站起身,随手将一枚金锭扔进场内:“赏!我要他活!”
凌轩站在场地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场地收拾好后,又一对人被带上,又是一场激烈的厮杀。
一只断臂“啪嗒”一声落在凌轩脚边,手指还在缓缓张开。
紧接着,一团混合着碎牙的血沫朝凌轩飞来,凌轩连忙侧身避开,随后又后退几步,确保不会再被场内的厮杀波及。
就这一个功夫,转眼间胜负已分。
等到收拾完毕,场中又扔进去两个新的“斗狗”。
其中一个明显是老手,因为他已经神志不清,嘴角流着涎水,双眼布满血丝。
另一个则瑟瑟发抖,跪地求饶。
看台上顿时嘘声四起,有人大喊:“不斗就喂狗!”
真的会喂狗吗?自然不会,抓一个活人过来可不容易。
监工一鞭子抽下,求饶者的后背立刻皮开肉绽。
在疼痛和恐惧的驱使下,他终于扑向了对手。
两人扭打在一起,牙齿,指甲便是他们全部的武器。
看着眼前的厮杀,凌轩打了一个哈欠。
不得不说,这么多场看下来,凌轩已经有些麻木了。
先开始,他的反应和在郯城看到一摞摞尸体一样,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现在,他只想赶紧找到一只符合条件的“狗”回去交差,以便早点回家补觉。
凌轩仔细审视着场中厮杀的“斗狗”,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人虽然凶狠,但全凭一股蛮劲厮杀,毫无章法可言。
这样的货色在江湖上随处可见,实在拿不出手作为礼物送人。
凌轩一边伸手揉了揉疲惫的眼睛,一边瞥向看台。
他突然发现,薛小曼竟还坐在那里观战。
凌轩正担心这般血腥场面会对孩子造成不良影响,却见她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满脸无聊。
凌轩这才恍然,能从九江郡一路走到京城,这对姐妹见过的残酷,怕是远胜于此。
“铛——”
一声铜锣响彻全场。
一个满脸横肉的管事走上高台,声音洪亮:“诸位贵客,我们稍事休息,斗狗都已医治妥当,保证依旧生龙活虎,现在我们先开始竞拍,有意者请到我这边来。”
语罢,那管事向着圆形场地一侧走去,看台上有不少人起身,三三两两的跟上。
薛小曼兴奋地拽了拽凌轩的衣袖:“凌大哥,开始竞拍了,我们快去!”
凌轩摇头:“不急,我带的钱不多,这批货色平平,再看看下一批吧。”
“那……那凌大哥要什么样的?”
“我要求不高,至少得有些真本事吧,”说到这里,凌轩意识到不妥,话锋一转,“倒是你,不先回去吗?留你妹妹一个人在家?”
“嘿嘿,说来还要多谢凌大哥。”
“嗯?”凌轩不明所以。
薛小曼笑道:“多亏凌大哥住进榆钱胡同,我得了帮里不少赏钱,现在我和阿妹的日子好过多了,她正在收拾东西,我们很快就能搬进城里住了。”
凌轩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回复。
他讨厌被人诓骗,薛小曼当时可从未说过自己引荐人可以得到奖赏;但是薛小曼又确实没有骗自己,这京城的客栈真是一等一的黑,简直就是为了宰读书人。
凌轩默默的想着事,薛小曼仍在一旁絮絮叨叨:“城里的治安总比城外好,再也不用担心遭贼了。”
治安更好?
凌轩的目光扫过场中浸透鲜血的泥沙地,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所谓的“治安”不过是将罪恶藏得更深罢了。
圆形场地另一侧时不时传来报价的声音,凌轩静静的听着,心中揣测着场上看客们的财力。
这些人比他想象的富有,那个用肠子绞杀对手的斗狗,竟然有人开出了足足五十两黄金。
按照现在钱庄或者会馆的汇率,这就是五百两白银。
自己身上显然是没有这么多钱的,非得回去把压箱底的银票都拿出来,才能与之一争高下。
“有点麻烦了。”凌轩搓了搓下巴,本以为随便几两银子就搞定了,现在看来非得大出血不可。
正当凌轩苦思对策时,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
凌轩抬头望去,只见四个壮汉押着一个铁笼走上擂台,笼中之人满身血污,却仍挺直脊背。
拍卖已经结束,看客们三三两两的回来。
这次的比赛却没有直接开始,而是管事来到场地上,手指铁笼,高声宣布:“接下来这件珍品,是北境部族的少酋长!筋骨强健,能徒手搏狼!”
凌轩闻言眼前一亮,不免仔细打量。
囚笼中的少酋长约莫二十出头,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图腾刺青,一双眼眸果然如狼般锐利。
他浑身被铁链束缚,散发出的气势却仍然令周围打手不敢近身。
他的眼神中透着不屈与野性,仿佛一头被困的猛兽,随时准备撕开牢笼。
“就是他了。”凌轩下定决心,手不自觉地摸向钱袋。
这少酋长眼神中的那股气势,正是他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