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灵魂之源的秘密

断墙上的青砖硌得后背生疼，李云却像钉在那里似的，手臂绷成铁铸的弧度——苏瑶的重量压在他怀里，比一片鹅毛还轻。

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正从自己衣襟渗进来，时有时无，像快燃尽的烛芯。

“云哥？“钟逸的声音带着血沫子的腥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阴雾要漫过来了。“

李云这才发现，方才被血玉微光撕开的阴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墨色雾气顺着祭坛裂缝往上爬，像无数条吐信的蛇。

他低头，苏瑶睫毛上还沾着他方才咳的血珠，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

“任轩。“他唤了一声。

“在。“沉稳的应答几乎同时响起。

任轩的乌木剑已经横在三人前方，剑身经文泛着暖黄光晕，将逼近的雾气灼出焦黑的洞。

这个向来话少的男人额角有道新添的伤口，血顺着耳后流进衣领，他却像毫无所觉，只是盯着雾气深处。

钟逸掏出怀里皱巴巴的符咒，指尖在符纸边缘一擦，幽蓝火焰腾地窜起：“我开路，你们跟着火走。

无妄渊的路我记过，得绕开三个鬼蜮陷阱。“他说这话时，嘴角还挂着没擦净的血，笑起来倒像小时候偷喝了酒的模样。

李云把苏瑶往上托了托，锁魂印的银链在掌心勒出红痕。

方才和幽冥王缠斗时，这链子几乎要挣断他的手腕，此刻却温温的，像在回应他的心跳。

血玉吊坠贴着他锁骨发烫，他摸了摸那纹路——是苏瑶当初用神魂碎片刻的，说这样就算走散了，也能凭着魂息找着彼此。

“走。“他低喝一声，率先跃下断墙。

雾气比想象中浓。

钟逸的符咒火光照亮三步远的地方，再往前就是混沌的黑。

李云能听见脚底下传来空洞的回响，像踩在倒扣的铜钟上。

任轩的乌木剑突然抖了抖，剑刃指向左侧：“有东西。“

话音未落，三具青面厉鬼从雾里扑出来。

它们指甲长过指节，眼窝淌着黑血，直往苏瑶怀里撞——幽冥王的鬼煞阵里养的，专挑最弱的猎物下手。

“找死。“钟逸反手甩出三张雷火符，符纸在半空炸成金红的网，裹着厉鬼烧出焦糊味。

任轩的剑却没停，乌木剑穗上系的镇魂铃叮铃作响，扫过之处雾气凝成冰晶簌簌坠落。

李云感觉怀里的苏瑶动了动，她手指抠进他肩窝，气若游丝：“小心...地裂。“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冷风从地底灌上来，裹着腐叶和骸骨的气味。

李云脚尖点地跃上凸起的岩块，余光瞥见钟逸被气浪掀得踉跄，后腰重重撞在石壁上。

他刚要开口，就见那小子冲他挤了挤眼，手指在唇前比了个“嘘“——石壁上刻着模糊的纹路，是无妄渊的引路符。

“到了。“任轩的声音突然放轻。

李云抬头。

雾气不知何时散了，眼前是个悬空的峡谷，谷底漂浮着数不清的光点，像被揉碎的银河。

正中央有颗拳头大的光球，乳白中透着淡金，表面流转着细密的魂纹，每一道都像活物似的游走着。

“那是...灵魂之源？“钟逸的符咒火“啪“地灭了，他瞪圆眼睛，连嘴角的血都忘了擦，“我靠，比无常殿的聚魂灯还亮十倍！“

任轩的乌木剑“嗡“地轻鸣，剑身上的经文连成光链，指向光球：“是魂息共鸣。“他转头看李云，“和你锁魂印的气息一样。“

李云感觉怀里的苏瑶突然绷紧了。

她抬手指向光球，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些：“我...能感觉到它在叫我。“

他低头，苏瑶的眼尾泛着淡金，和光球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是她神魂分裂后第一次显露出这样的征兆——之前每回魂体不稳，她的眼睛都会变成浑浊的灰。

“小心。“他轻声说，却没阻止她。

苏瑶的手从他怀里抽出来，指尖颤巍巍地伸向光球。

离光球还有三寸时，一层淡金色的涟漪荡开，裹住她的手。

“好暖。“苏瑶轻声说。

她的发梢开始泛金，原本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

李云能感觉到她魂体的波动越来越稳，像原本散成沙的魂魄正被一只无形的手重新捏拢。

“幽冥之眼！“钟逸突然喊了一嗓子。

李云这才注意到，苏瑶颈间的幽冥之眼挂坠在发光——那是他们从幽冥王密室里抢来的，原本漆黑如墨的宝石此刻泛着暗红，表面浮现出和灵魂之源相似的魂纹，像两块磁铁般轻轻震颤。

“是感应。“任轩皱眉，“灵魂之源在唤醒幽冥之眼？“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

谷底的光点开始疯狂旋转，撞在峡谷石壁上发出脆响。

李云感觉锁魂印的银链猛地一拽，差点把苏瑶甩出去——他死死扣住她腰，抬头看向头顶。

阴云不知何时被撕开个大洞，幽冥王的九节鞭破云而下，黑血顺着鞭身滴落，在地面烧出滋滋作响的窟窿。

幽冥王本人踏着阴火而来，蟒纹鬼袍猎猎作响，额间的鬼煞纹比之前更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小崽子们倒会挑地方。“他的笑声像生锈的铁链摩擦，“本王说怎么追不上，原来躲到无妄渊来了。“九节鞭在他掌心缠了两圈，“把灵魂之源交出来，本王留你们全尸。“

李云把苏瑶往身后推了推。

钟逸已经站到他左边，指尖捏着最后一张雷火符；任轩站到右边，乌木剑指向幽冥王，剑穗上的镇魂铃响成一片。

血玉吊坠在他颈间发烫，苏瑶的手从他背后伸过来，轻轻覆在他手背——她的手终于有了温度，不再像冰块似的。

“交？“李云笑了，锁魂印的银链在指尖转出银白的弧，“你当初抢苏瑶神魂的时候，怎么没说留我们全尸？“

幽冥王的鬼煞纹骤亮。

他身后的阴云里涌出更多厉鬼，青面的、披发的、断成两截的，密密麻麻遮住了半片天。

谷底的灵魂之源还在发光，照得众人的影子在石壁上晃成一片。

“云哥。“钟逸的声音突然很轻，“这次换我挡前面。“

“我也是。“任轩说。

李云低头，苏瑶正仰着脸看他。

她眼里的淡金没退，反而更亮了，像灵魂之源的光住进了她眼睛里。

他摸了摸她发顶，锁魂印的银链在掌心绷成直线——这次，他们不会再退了。

幽冥王的九节鞭已经挥了过来，带起的阴风刮得人睁不开眼。

李云迎着鞭影冲了上去，银链划破空气的尖啸混着同伴的呼和，在无妄渊的峡谷里撞出回响。

灵魂之源的光还在那里，温柔地、坚定地，照着这群不肯低头的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