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熊出没

陈景明将冬猎定为年后,不同于以往的君臣游戏,为了增加趣味性,陈景明决定将各王公贵族联合起来,举行比赛。

很简单的规则,一天之内,谁狩猎最多,谁为第一。

女眷可以围坐在火堆旁等候,园林外也有行宫,可以坐殿内躲避寒风。

陈景明骑上马匹,御马还没有他们熟练,只骑着进入园林,身后跟着不少官员与公子。

陈行远的女粉不少,外面站了数不清的小姐丫鬟,很不整齐地喊着摄政王。

陈行远一身艳红骑装,只简单将如瀑的长发扎起,面容白皙,唇色艳丽,目光扫过,竟平添一抹妖冶,配上这张轻蔑的脸,美的雌雄莫辨。骑着马悠哉悠哉地靠近陈景明时,还耳尖的听见有人大声问,摄政王身后跟着的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从未见过。

回答那人说不知道,会不会不是京城人。

陈行远回头看了慕容璋一眼,他着黑色骑射装,高冠束发,一张脸清俊出众,他正低头看着马头,表情未变,依旧是清冷矜贵,只是眼中仿佛有星辰闪烁,看得出来心情很好,察觉到有人注视自己,他抬起眼,与她正好对视。

他没有武功内力,也没有像她一样过人的耳力,这些私语他自是不知情。

还有参杂着稀稀疏疏的,喊着心仪之人的名字。

陈景明总归是小孩子,对于这种贪玩之事总是开心的,他喜上眉梢,看着所有人都进了园林,然后才吩咐:“切记,只是娱乐,切勿为了争抢猎物,将他人置身猛兽嘴下,遇危险者,在保证自己的安全下尽量救人,有侍卫在周边巡逻,尽快上报。”

陈行远不太想去,她今天懒懒散散的,对于这个什么比赛有点嗤之以鼻。

慕容璋倒是有点心动,这么长时间没有骑马握弓,他的射艺,都快要生疏了。

陈景明看她模样,道:“摄政王既不愿同他们比赛,不如与朕同狩猎。”

陈行远懒散地“嗯”了一声。

慕容璋眼睛微亮,有点期待地看向她。

像只听话小狗,她忍不住想。

陈行远出门前就已经答应他了,此时自然不会阻拦,便说:“你一同去吧,别丢本王的脸。”

一开始她没想带他,只觉得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活动而已,没想到这人喜欢,随口答应了一句,倒也无所谓,就算他趁着这次机会结交了某位,日后成为他对抗自己的助力,那也算他本事,届时她陈行远自会光明正大跟他打。

沉寂了那么多天的慕容璋,哪怕没什么笑意,也能明显看出来他神采奕奕。

陈景明宣布开始后,众人就带着弓箭进入园林深处。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来,里面有些什么心里基本都有数,正好雪也化了,有些动物也该出来觅食了。

慕容璋一箭射穿了躲在树下的兔子,看了看寂静的林子,将兔子扔到筐里。

大型动物呢?是自己走的不够深吗?难道自己还在外围走,所以全是兔子。

慕容璋骑着马又走了很久,突然听到一阵响声,是利剑刺破空气的风声。

他急忙偏过头,利剑堪堪擦过自己的耳朵。

驾着马回头,身后是一个陌生男子,那人一身蓝衣,正举着弓对准自己,眼看自己躲过一箭,他又从身后的箭篓里拿下一支,搭上弓。

慕容璋驾马开始跑,箭又一次从身侧划过,钉在树干上。

他在看见那人面容的那一刻,就已经从脑子里过了无数张脸,最后跟一个人重合。

陈行远上次宴会上,差点杀了他的丫鬟。

他本来觉得这个人胆小不足为惧,可现在,他居然敢光明正大射杀他!

或许只是为了报复陈行远,但眼下,他得先跑了。

那人看着慕容璋跑远,咬咬牙,继续追了上去。

慕容璋挽弓搭箭,回头放了一箭,那人骑马似乎没那么在行,两只手紧紧抓住缰绳,只躲避着不出手。

没完没了,这个该死的陈行远,他可算是被她坑了!

慕容璋高喊:“这位兄台,你我之间有何怨仇,不如停下来打一场,别在背后放冷箭!”

那人大叫着:“闭嘴!”

慕容璋仔细观察着,突然扭转方向,两人距离不远不近,他紧急掉头,后者却没反应过来,急忙拉住缰绳,马匹却没法马上停下来,待跑到跟前了他才发现,这里有个陡坡,他拉紧缰绳,惊恐大叫:“停下来,停下来!”

两个蹄子一脚踏空,连人带马一同摔下。

他费劲地起身,还好不是很高,他倒是没受伤,可是马腿好像断了,躺在地上哀嚎着。

看来骑不了了。

慕容璋站在坡上冷眼看着,然后又搭上一支箭,对准了他。

他大惊,强烈的求生欲迫使他连忙求饶:“我错了,别杀我,放了我吧,我……”

慕容璋冷声道:“为什么杀我?”

他犹豫着,眼见长弓拉的更开了,连忙开口:“是我家丫鬟说的,让我在这里杀了你,然后嫁祸给野兽。”

“你是谁?”

他全盘托出:“我是丞相三儿子齐弘轩,这是我自己要来的,跟我爹没有关系,我也是受了蒙骗……那个丫鬟,她上次回去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非吵着闹着要复仇,我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他语速飞快,双手颤抖,生怕自己交代慢了就被反杀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还不想死。

都怪这个该死的双双,好好的非要报什么仇。

两次差点折在她手里,齐弘轩很生气。

慕容璋并非心狠手辣之人,放下了弓,然后走了。

他跟他们有哪门子仇,要来找自己报,打不过陈行远就来打他,脑子有问题一样。

齐弘轩全身瘫软,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然后想起来什么,骂骂咧咧的。

慕容璋路上还碰见几个人,闲聊两句便离去。

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日头到了头顶上,冬天的太阳更多像是摆设,不过今日天气好,倒晒的人暖洋洋的。他吃了点随身携带的干粮,听见一声狗熊咆哮的声音,他意识到什么,连忙收拾了东西,骑上马准备跑路时,突然想起来什么,身形一顿,又掉头跟着声音过去。

大约有个几百米的路程,好在有马,行的快,慕容璋是最先到的,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黑棕色的狗熊,正从洞里爬出,愤怒地立起来,再次大吼一声,看着个头几乎与他骑着马持平。

他谨慎起来,余光看到一个蓝色人影惊慌失措大叫着跑远,他摸上了一支箭,可狗熊看也不看他,径直朝着那个人影追过去。

慕容璋也连忙追上去,他能感觉出来身下的马匹在畏惧,可又是优质千里马,顶着压力跟着命令往上冲。

他看着对方服饰有点眼熟,灰扑扑的全是黄土,一个劲跑,却根本没有熊跑得快,熊三两步便靠近了他,马上追上的时候,一支箭刺入了它的手掌,熊皮糙肉厚,纵使慕容璋用力,也只是刺破了他的手掌,并没有刺穿。

熊掌流着血,加重了熊的怒火,它大吼一声,扭头朝着慕容璋的方向追来。

齐弘轩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正打算喊快跑,蓦然一怔。

眼花了吗?看谁都像那个小白脸。

慕容璋骑着马跑开,可气上头的熊明显跑的更快,他咬牙暗道不好,开始绕着林子跑。

熊比较笨重,一拐弯就只能放慢速度,这几秒时间足够慕容璋把距离重新拉开。

他挽弓搭箭,朝着熊眼放出一箭,却只打穿了一只耳朵。

他绕着跑了几里地,终于见到几个一同游射的人。

离得远远的,他就高喊:“快跑!”

那几人扭头看过来,听见了他身后的咆哮声,一人大叫道:“我就说听见有东西在叫了,你们还不信我!”

几人分散跑,却发现那头熊只去追慕容璋,没多久,三个人又聚在一起,摸着下巴道:“这兄弟怎么惹它了。”

另一人早已掉头:“还研究什么,还不快找人救他,再晚来不及了!”

“我追上去射几箭,你快去找人!”两人驾马前追。

三兄弟之一骑马跑到一半,看到陈行远骑着白马正往这里赶,他连忙带路,后面还跟着不少护卫,不过护卫比不上她的速度,落后一截。

马匹跑了一天,体力早已不支,虽然说熊的速度也慢下来了,可马也快受不了了,他的筐里已没了箭,射出去的箭有的没中,有的插入熊身上,留下了殷殷血迹,伤害最大的是他射穿了它的一只眼睛,于是导致熊发狂了,还提了一波速,一人一熊之间的距离正极速缩短。

慕容璋心生绝望之际,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从侧方赶来,那人银鞍白马,一手持缰,另一手握紧了金色刀柄,刀身银光乍亮,寒气逼人,他觉得从来没有看她这么顺眼过,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只是看她一眼就有了充足的安全感。

他一见她就不由得松了口气,紧绷了那么久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他看着她的白马飞驰而过,刀锋划破长空,劈在熊背上,劈出了深深的刀痕,霎时间鲜血喷溅。

它大吼,然后站定,一掌拍向陈行远跑过的方向,地面震颤,瞬间砸出一个大坑。

几个人居然有闲心在讨论。

黄衣服说:“我感觉地面都震动了。”

绿衣摸了摸下巴:“黄兄说的没错,那么壮的熊,摄政王能打赢吗,要不咱们再去骚扰骚扰?”

白衣一动不动地盯着场上:“依我看,要不先观察观察,老早就听闻摄政王风采了,今日有幸,终于亲眼见到了。”

绿衣服一脸认同:“说得对说得对,摄政王那一刀真的帅啊,怪不得那么多姑娘都心仪呢,我要是小姑娘,我也喜欢摄政王。”

黄衣服一脸鄙夷:“拉倒吧,你要是姑娘,摄政王恨不得踢死你。”

绿衣服掐着嗓子学鸡叫:“哎呦,大人怎么如此对待奴家……”

慕容璋听的一头黑线。

陈行远最大的优势是她灵活,而那头熊,在经历了体力和流血的消耗之后,已经不足为惧了。

陈行远飞身,一脚踏上树干,在空中转了几个身,朝着它身后飞去,它正扭头回防,却被一刀砍在了手掌上。

几个来回之后,熊已经力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它被迫趴在地上,剩余一只眼睛带着畏惧地盯着陈行远。

陈行远从身后砍下了它的后腿,正要一刀了结,却看见它一个猛地跳起,巨大的熊掌从头顶砸下来!

它打算跟她同归于尽!

慕容璋顿时着急:“小心!”

几个闲谈的人也不说话了,面色凝重。

危急关头,陈行远运行起一身内力,灌注在刀上抵挡这一次攻击。

熊的一掌是非常危险的,若非她这一身内力,还真难挡下这一击。

陈行远一步未退,呼出一口浊气,将内力灌注在刀身上,一刀斩杀了这头发狂的熊。

陈行远喘着粗气,活动了一下手腕,那一下震得她的手都发麻。

几个人都看呆了,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好。

帅,太帅了!

弹指间轻松斩杀一头大熊,飞溅的鲜血竟然一点也没沾到身上,唰唰唰唰两刀下去潇洒离去!

偶像!

陈行远扫了他们一眼,高声唤着:“别往里面走了,小心一点。”

几人在一旁星星眼,听见她对自己说话,连连点头:“好好好好好……”

她从身上翻找出棉布,仔细地擦着刀身上的血迹。

慕容璋上前,眉眼舒展开来,少年的风采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一身干练的骑装,看了看地上不动的臭熊,而后笑笑:“你没事吧。”

他没有陈行远高深的内力,只有勉强防身的几个招数,太危险的,他遇上了只能跑,活下来是最重要的。

陈行远漫不经心:“嗯,你做得好。”

慕容璋抬起下巴,神采飞扬:“那这头熊算我的吗?”

陈行远一挑眉:“不怕别人说本王帮你作弊么?”

慕容璋不在意:“那又如何?”

他无所谓陈行远更加无所谓:“随你,有事找本王。”

几个人站在一旁,仰慕快要冲出天际了。

她上马准备走,慕容璋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说:“要不把你的马给我骑一会吧,我的快不行了。”

陈行远居高而下,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似乎觉得他有点得寸进尺。

“你驾驭不了。”

慕容璋也学着她挑眉:“你怎么知道我骑不了。”

“它脾气暴。”

真是宠物随主人,不骑就不骑,大不了就是走的慢点。

慕容璋心里冷哼,看了看自己快累死的马,正趴在地上,再也不愿意走了。

陈行远已经骑着马走远了,不过还好她叫来人给他送马过来了,要不然他走到明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几个人看完了全程,对视一眼,然后小跑着过去搭话。

“兄台贵姓啊?”

慕容璋正指挥着护卫把他的猎物拉走,听到这话扭头看向他们。

“在下免贵姓慕容,诸位是……”

原来是这几日京城传的风风雨雨的,陈行远断袖之好的另一位主角。

怪不得这么暧昧。

几个人在对方眼里同时看到八卦,顿时坏笑起来。

慕容璋:“……”什么意思?

几人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

黄衣服起头:“在下姓黄,单名一个彬字。”

绿衣也作揖道:“在下郑怀安。”

白衣最后:“在下江霖。”

回归正题,该提问了嘿嘿嘿。

“慕容兄跟摄政王怎么认识的?”

“慕容兄,摄政王私下里怎么样?

“让开,让我先问,慕容兄日后打算如何要孩子,还是得考虑考虑这个问题啊……”

剩下两人连连附和。

什么跟什么!

慕容璋一阵无语,解释:“我与摄政王没什么关系。”

几人又是坏笑,哎呦我懂。

慕容璋:“……”懂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