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攫灵之盘，群岛妖影

三艘残破战船，摇曳着驶入群岛水域。

身后的巨大阴翳渐散，腥气与杀意一并褪去，海水缓缓归于平静。

确认那头怪物未再追来，众人这才像是卸下重负，精神一松，船速也随之慢了下来。

昔日整整一支主力舰队，如今只剩下这几条伤痕累累的残船。

甲板之上血迹斑斑，残甲碎兵，狼藉遍地，间或传来一两声低哼，或是痛吟。

士卒与武者死伤过半，元气大伤。

就连洛京来的秘卫，此刻也只余下六人，一个个甲胄破碎，神情木然。

船队暂歇下来，便簇拥着上使进了后舱，严令众人不得靠近。

文司历与石将军站在甲板两端，隔着乱糟糟的人群遥遥对视。

眼里皆是沉重，也有些说不清的疑惑。

趁着众人乱哄哄理伤收尸，姜仁将那口头盔塞进船底夹层，悄然翻出水面。

手脚利落地一翻身，混进甲板上人群之中。

垂着头，缩着肩，倒也无人注意。

寻了个死角坐下，难得安静地喘息片刻。

待心跳缓下来，才低声一念：

“面板。”

眼前微光一闪，熟悉的字迹浮现：

【姓名：姜仁】

【寿命：15/55】

【潜能：4】

【武学：蛇形拳（3境精通，1/10000），蜕变特性：深海之须、攫灵之盘】

【虎形拳（2境小成，1521/2000），蜕变特性：深潜者之噬】

潜能增长了一点，蛇形拳也从小成突破到精通。

而最大的变化，则是蛇形拳后边，新增了一样蜕变特性。

“攫灵之盘……”

姜仁默念一声，指尖敲着膝盖，暗暗思索，目光平静。

三艘破船拖着残帆碎木，晃晃悠悠地驶回群岛边缘。

船还未靠岸，便听得前方乱作一团。

厮杀声远远传来，闷雷般灌入耳中。

众人原以为能歇口气，谁知迎头撞上的，却是更乱、更野的混战。

先前停泊在岸边，上岛搜刮灵草的那些杂船。

此刻已然七零八落，连船带人，都给打得东倒西歪。

他们的对手，是岛中蹿出的妖怪。

一头巨猿扯帆撕板，吼声震得舱门都在打颤；

鼓腹的毒蛙像癫了似的，喷出大片绿浆，溅上人便冒白烟倒地；

还有一头巨蜥，拖着铜锣大的尾巴呼啸横扫，一甩就能掀翻半艘小船。

这些怪物模样不一，却全都凶性毕露，杀伐果决。

气势汹汹，不像是掠食，更像是驱敌。

是护巢，是守地，是本能的反击。

这是一场原始的、赤裸的厮杀。

“迎敌！弓弩手准备！”

石定山一声暴喝，嗓子沙哑得快要裂开，仿佛声带都带了血。

方才才从死线走回来的舰队，只得咬牙上前，再投战局。

残兵尚存，伤卒未死。

个个拖着血污与疲惫，刀也举得慢了，步也走得沉了，唯有一口气未断，全靠意志硬撑。

鲜血很快又洒满甲板，有些人才从海中巨兽口中逃命，转眼却在岛上怪物的獠牙下魂归。

主力回归，虽不如先前整齐，却总算得一支骨架还在的军伍，拦下了大半妖兽。

怪物攻势稍缓，人心却未宁。

那六名洛京亲卫，自舰队归来之后便再无踪影。

只知与那位上使一道，紧锁后舱，不闻窗外刀兵事。

船队还未稳住阵脚，岛屿深处忽又传来异响。

山涧林间，溪水洞窟，沙沙声、咕哝声、踏地声此起彼伏。

一群又一群怪物蜂拥而出，体型有大有小，形貌千奇百怪。

整片群岛，像是一个沉睡的巢穴，如今忽被惊醒，倾巢而出。

杀不胜杀，退无可退。

“不能再等了！！”

石定山双目赤红，站在甲板最前端，望着那线越逼越近的潮头。

“传令！”

他一声暴吼，嗓子干得发哑：

“全船调头！破浪、裂礁为锋，旗舰居中，其余紧随！丢辎重，弃杂物，全速突围。”

“目标，来时水道！”

话音落地，臂一扬，指向身前那道最不凶险的方向。

那是死地中的生门。

“杀出去！！”

命令如疾风过林，瞬息传遍船队。

两艘老舰主力当先，船头已变形扭曲，却仍犁水如牛。

残余火力乱轰一通，愣是打出一条血路。

旗舰随后压上，后方杂船则似鱼群乱窜，哄哄一团，乱而不散。

水面上，旗幡断裂，血迹成线；

水底下，鳞影如织，隐约可见庞然之物悄然跟随。

船上人人执刃，眼中早无惧意。

不是不怕死，而是太累，连怕都懒得怕了。

船队方才转舵，水下便炸了窝。

岛岸崩裂，无数妖怪如潮喷涌，扑天盖地，堵死去路。

喊杀声起，惨叫声起，怪啸、刀鸣、板裂、人嚎，一齐炸响。

甲板震得发响，刀光火影中，人影东倒西歪，血溅一地。

每前进一步，便有人倒下。

每斩一头怪，便有十头扑来。

姜仁也避不过这一场杀局。

局已至此，再藏拙便是等死，不如搏上一把。

深吸一口气，眼里已无人声喧哗，唯余风声与影动。

身形一晃，如游蛇穿林，悄无声息地钻入怪物缝隙。

可一出拳，又是截然不同光景。

猛虎下山，饿狠扑食，拳不走花巧，只要一招见血、一步封喉。

蛇形之灵动，虎形之刚猛，在这片甲板上，第一次交缠成舞。

像两头野兽勉强共处一躯，磕磕碰碰，却个顶个的狠。

一头猿形怪物扑来，姜仁脚下一滑，斜斜掠出，身法如鱼钻浪，顺势一记炮拳轰在肋下。

“咔嚓！”

骨裂声脆响，怪物哀嚎着倒飞出去，砸翻两名同类。

拳头击实之刻，姜仁猛觉一股精纯蛮横的劲力，顺着脉络灌入胸膛。

仿佛滚烫烈酒倒灌喉中，热浪直窜四肢百骸。

那力道有些熟悉，凶狠中带点暖意，像在武馆浸泡药汤。

忽又一条蛇怪自桅杆后缠来，鳞片泛青，嘶声刺耳。

姜仁却不闪不躲，反手一引，臂上劲力蠢动，深海之须的暗劲悄然发动。

五指如钩，快若惊电，插入蛇颈七寸。

劲力吐出，蛇怪浑身一震，瘫作一绳。

紧接着，又是一股柔和些的力量，缓缓涌入体内。

比之前多了几分阴冷，如水绕骨，沁入神髓。

姜仁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面板上的字眼。

“攫灵之盘……”

此刻心头微动，隐约有了些门道。

自此之后，姜仁越战越凶。

身法如蛇影穿林，拳脚似雷火落地，一招一式都奔着命门去，干脆利索得像个杀熟的屠夫。

每斃一头妖物，便有一道热流，从尸身处钻入体内。

温热而炽烈，似滚汤灌骨。

劲力不减反增，疲惫无从谈起。

反倒是气血高涨得几近沸腾，筋骨脉络都在欢叫。

仿佛浑身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血肉，都在催他再打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