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燃烧的苦香钻入鼻腔时,林夜正被三十六根银针刺成蜷缩的虾米。月光从雕花木窗渗进来,照亮韩天朔后背——老人正在捣药的石臼里,混合着朱砂与某种发光的银色血液。
“别动膻中穴的针。“韩天朔头也不回地说,他赤裸的上身爬满紫黑色经络,像是皮下埋着无数条毒蛇,“你体内有三百二十一处能量淤塞,乱动会爆成烟花。“
林夜刚要开口,喉头银针突然震颤。药柜最上层的青瓷罐炸裂,蜈蚣干与蝎子尾暴雨般倾泻。韩天朔旋身甩出捣药杵,木杵在空中分裂成八支,精准钉住八条从瓦缝垂下的幽影触须。
“来得真快。“老人冷笑,沾满药汁的指尖在虚空画符。朱砂血符印在墙面,整间药铺顿时响起千万个铜铃的嗡鸣。林夜看见那些触须在声波中现出原形——竟是密密麻麻的发光线虫,每只都长着人脸!
线虫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天花板轰然坍塌。三名黑袍教徒从天而降,为首者手持的骨杖顶端,赫然镶嵌着韩天朔之前插入罗盘的幽冥水晶。
“交出星渊容器!“骨杖重重顿地,地板砖缝渗出沥青状物质。韩天朔抓起药柜抽屉横扫,上百味药材在空中组成八卦阵图。当归与川芎化作金甲力士,蜈蚣干变成锁链缠住敌人。
林夜感觉胸口的银针开始发烫。他勉强抬起手指,发现星痕表面覆盖着蛛网状的朱砂符印。最长的封印咒文从心脏延伸到右眼,仿佛随时会勒碎瞳孔。
“别用能力!“韩天朔甩出铜钱剑刺穿某个教徒咽喉,黑血喷在艾草堆上燃起绿火,“封魔印还没——“
话音未落,持骨杖的教徒突然炸成血雾。血滴在空中凝聚成六棱锥,瞬间洞穿药柜组成的防线。林夜本能地翻滚躲避,三根银针被气浪掀飞,膻中穴的封印顿时松动。
星痕自主觉醒。
药铺突然陷入绝对黑暗,唯有星痕在林夜右臂绽放银芒。他看见韩天朔后背的紫黑经络正在疯狂蠕动,而偷袭者的心脏位置跳动着同样的幽冥水晶。
“小心瘴气!“老人的警告迟了半秒。被斩杀的教徒尸体冒出紫烟,林夜吸入的瞬间,星痕突然变得滚烫。银光与紫雾接触的刹那,他竟看见无数冤魂在雾气中哀嚎——那些都是被幽泉裂缝吞噬的生灵。
“这就是真相...“林夜在剧痛中嘶吼,星痕不受控地吸收瘴气。封印符咒被染成暗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蔓延。韩天朔掷出的铜钱剑擦着他耳畔飞过,将准备偷袭的线虫钉死在墙上。
黑猫叼着燃烧的黄符跃上房梁,火光照亮墙壁隐藏的星图。韩天朔咬破手指在星图某处一点,整面墙翻转露出密室入口:“进去启动浑天仪!“
林夜撞进密室的瞬间,骨杖教徒的幽冥水晶迸发强光。整条街区的玻璃制品同时炸裂,声波凝成实体化的恶鬼扑来。星痕自动构筑屏障,林夜看见每只恶鬼体内都蜷缩着人类魂魄——这些都是被瘴气腐蚀的活人!
“浑天仪...“他扑向密室中央的青铜星象仪,发现表面二十八宿的位置镶嵌着星痕碎片。当手掌按在中央太极图时,仪器突然高速旋转,将整间密室投射成浩瀚星空。
韩天朔的嘶吼从外面传来:“乾位填三,震宫注七!“
林夜福至心灵,按照星辉指引拨动星宿。当角宿与亢宿归位的刹那,浑天仪射出的光柱贯穿屋顶。夜空中的真实星群与之呼应,降下七道锁链捆住骨杖教徒。
“不——!“教徒在星光中融化,露出机械骨骼内部的紫色晶核。韩天朔趁机抛出罗盘,阴阳鱼化作磨盘将晶核碾碎。但溢出的紫雾形成鬼脸,猛地扑向林夜心口的封魔印。
千钧一发之际,黑猫撞翻盛放银针的檀木盒。七根镇魂针自主飞起,在林夜胸前组成北斗阵型。紫雾撞上阵法的瞬间,密室里突然响起洪荒巨兽的咆哮。
林夜看见幻觉:自己的骨骼深处蜷缩着星空巨人,而封魔印的咒文正化作牢笼。更恐怖的是,韩天朔左臂的星痕胎记溢出黑血——那分明是幽冥瘴气凝成的图腾!
“现在你明白了。“韩天朔倚着门框喘息,后背的紫黑经络已蔓延到脖颈,“封魔印在阻止两种力量融合。每次使用星痕,封印消耗的是我的寿命...“
骨杖教徒的残骸突然抽搐,机械手指迸发最后一道暗箭。林夜本能地抬手阻挡,星痕却反常地沉寂。是韩天朔用身体挡住攻击,淬毒的骨刺穿透他右胸的瞬间,老人反手将朱砂符拍进自己伤口。
“记住这个图案。“韩天朔蘸着毒血在林夜掌心画符,每笔都引发空间震颤,“下次再暴走,用星辉之力点燃它...代价是...“
话未说完,圣殿的追捕令箭射穿窗纸钉入药柜。红衣女子的冷笑随风飘入:“韩老鬼,藏匿灾星该当何罪?“
黑猫的尾巴突然炸毛,它叼起林夜的后领跃向暗道。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瞥,林夜看见韩天朔撕开上衣——老人心口处的幽冥水晶,正与他体内的封魔印共鸣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