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笨蛋和水熊虫的共同点

陆星瑶的记忆停留在自己即将致敬传奇国王路易十六，掉头就跑的前一刻。

由于战斗中积累的伤势，她还没看见敌人的大剑落下就失去了意识。

然后再次睁开双眼时就收到通知打赢了。

她打赢的。

至少在前辈林听晚的描述中，是她在生死刹那之际突然抓住了反击的机会，接着又凭借不可思议的武艺与强大的敌人缠斗，最后还解放魔导器，以一式盛大的杀招成功了结掉对手的性命，生动诠释了不爆种的超能力者不是好魔法少女这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这说的真是我，不是什么阿澈爱看的特摄剧主角？

陆星瑶很茫然。

她自己知自己事，虽然常被前辈夸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见过潜力最高的魔法少女，但战斗意识上始终差一线，就连最基本的魔导器驾驭都不算纯熟，更别说在这之上的“觉醒”和“解放”阶段了。

所以她才习惯依赖能力徒手战斗。

林听晚口中那个她简直像是另一个人，在相信前辈说的是实话的前提下，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嘛！

一定是她还隐藏着强大而危险的第二人格，平时潜伏在潜意识深处，遇到危险时就会上浮！

《滑头鬼之孙》和《家庭教师》都是这么演的！最近就连只是讲女孩子玩乐队的片子都引入了这种设定！

所以她是抱着很严肃的心情和白澈讲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第二人格对他态度如何，那部乐队片里的多重人格者就是一个人格是青梅竹马的忠实卫兵，另一个人格则讨厌自己的青梅竹马，万一她的第二人格对白澈的好感度很低怎么办？

如果态度和自己一样的话，那就更糟糕了。

“要是哪天你觉得我像是变了个人，一定要保持距离，不可以擅自接近。”

她缩回病床上，对坐在床沿的白澈说。

“是是是，不管你是双重人格还是在医院醒来后有了什么奇怪的魔眼，我都会照你说的做。”

他正拿起一个去医院路上买的苹果，拿刀转着削皮。

白澈心知肚明她口中的第二人格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对他上号的行为产生了误解。

“好敷衍……”

陆星瑶嘟囔着靠到立起的枕头上，“啊——”

连成一线的果皮掉落进垃圾桶里，白澈捏起一瓣削好的果肉塞进她嘴里。

“窝蚂嘛呢？”

“你能不能嚼完再说话……她应该在和护士聊你的伤情。”

白澈的视线落到少女包着石膏、吊起来的右手，“痛吗？”

虽然是出于无奈，但毕竟是他上号时弄出的伤，白澈难免有草履虫级别的心虚。

“还好啦。”

陆星瑶一脸清爽地左右扭腰，好像要借此表明她平安无事。

据前辈说她醒来前右臂的伤口更加惨不忍睹，好在成为超凡者后，只需要消耗魔力肉体便能自我再生。

只是中途她力量耗尽解除了变身，所以才残留着一些后遗症，只要等上几天就能“自然”痊愈。

“毕竟俗话说笨蛋和水熊虫都具有顽强的生命力……”

白澈躲开她踹过来的脚。

“我的腿可没有骨折哦。”她威胁道。

“我的也不想，所以不要再瞄准我的小腿踢了。”

他隔空再丢一块苹果，划出的弧线在半空中被少女凶狠地咬住，咔嚓、咔嚓地将其碾碎吞咽。

你是属猎犬的吗？

“那学校怎么办？打算请假一段时间？”白澈继续问道。

陆星瑶看着他不说话。

白澈秒懂地叹了口气：“好吧，小学那次你脚踝扭伤也是我受累。”

他印象里对方小时候其实还挺体弱多病的，感冒发热是常有的事，而且还经常磕碰到自己。

第一次看见她高烧卧床不起的时候，白澈还以为陆星瑶马上就要死掉，难过了好几天。

后来逐渐习以为常，再出现类似情况时他就会带好课堂笔记去她家，监督她补完课后一起玩那种需要插卡带的游戏机，或者交换漫画看。

不如说，他对孩提时期的陆星瑶印象最深的反而是穿着睡衣、倚靠在床头的样子，譬如隔着玻璃窥见的蝴蝶一样，脆弱而美丽的生物。

但现在的她，已经是能和来自异界的怪物正面交锋的超凡者——虽说他看见的第一仗就输掉了。

陆星瑶不满地别过脸：“居然说受累，要不你也抽空摔断点什么，给我一个帮忙照顾的机会啊？”

“我才不要，别说得跟找时间去趟超市一样轻松。”

白澈正要将最后一块苹果往自己嘴里送时，右手还打着石膏的少女猛地扑过来，像是狩猎的野兽般把它叼走了。

因为是偷袭的关系，她并没有没掌握好力度，连手指都含了进去，湿润的唾液划过指腹，留下啧啧的水声。

“那就拜托你啦。”

咬住指尖的青梅竹马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病房门被从外面推开。

“你们两个已经聊上啦——”

在她的母亲进入病房前的瞬间，白澈用力拔出了食指，因为速度太快被牙齿留下一道红印，痛死了。

始作俑者居然还抛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之后，三人办完出院手续，坐车回到住宅区。

“小澈今天是一个人在家吧？要不要来我们家吃晚饭？”

电梯到达两家楼层的时候，沈映询问道。

白澈正想礼貌地回绝继续去研究外挂，但鞋后跟却被轻轻踢了一下。

“给我答应，我有事要和你讲。”

陆星瑶趴在他肩膀上小声说。

你这态度怎么跟握有人质把柄的绑架犯似的……

白澈一边在内心默默吐槽，一边改口：“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沈姨的手艺了，比我妈都强不少。星瑶只不过从您这儿偷师一星半点就已经打遍同辈无敌手了。”

“哎呀，真会说话。”

沈阿姨眯起眼难掩笑意，“她还差得远呢。”

他又被踢了一下，回头看见陆星瑶鼓起脸颊，像是怒气冲冲的河豚。

夸你妈也不行？！

陆星瑶的父亲是做建筑承包生意的商人，长年在外奔波，所以家里全是沈阿姨一手操持。

晚餐是糖醋里脊、干锅虾、手撕辣包菜和桂花丸子汤，白澈其实并没有太夸张对方的厨艺，以前妹妹和陆星瑶关系还好的时候甚至还吵着要去陆家当她的妹妹，就为了这一顿饭。

因为右手不方便动，陆星瑶只能左手拿筷子。

等糯米丸子第三次从筷尖滑落时，她终于放下餐具，很可怜地望向他。

“帮我。”

白澈从包菜堆里挑出一枚鲜艳的辣椒，送进少女的嘴里。

“白！澈！”猝不及防的她脸被辣得通红，眼泪汪汪地瞪着他。

“好了，你们两个都消停消停。”

沈阿姨一边劝架，一边古怪地笑着。

用餐结束，陆星瑶拉着他到自己房间。

推开门便能看见倚墙而设的书柜，里面塞满了实体本的漫画和小说，下层的玻璃橱中一列游戏人物的手办各举兵刃，桌上那台三面屏电脑旁的机箱正发出幽幽的光芒，顶部安着她亲自拼的独角兽高达模型。

自幼体弱多病导致她没发展出什么室外爱好，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个令白澈时常羡慕不已的卧室。

“所以你要说的话是？”

他坐到电脑椅上转了一圈，“难道想交代一下最近都在忙什么吗？”

“那个……还不能说。”少女在床边坐下，眼神飘忽不定。

最终，她下定决心一般开口。

“我听说，最近可能要废校分流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