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任务大厅

赛丽安娜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哭了一会，她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日记本，扔在地上，泪水打湿陈旧的封皮，哽咽道：

“你知道么，我一直想不通，那群混蛋为什么会偏偏盯上她……

“直到昨天夜里，我在她枕头底下找到了这个……

“或许你说的没错……圣母，在这个世界是活不长的……”

路易目光落到笔记上，皱了皱眉。

他弯腰捡起，随手翻开。

笔记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上面写满了娟秀的字迹，还夹杂着一些凌乱的涂鸦。

路易的目光在笔记上快速扫过，发现记录的竟然是伊莎贝尔对最近学院内大量一等学徒失踪事件的调查。

她详细地记录了每一个失踪学徒的名字、失踪时间和可能的线索。

不过，最让路易吃惊的，莫过于其上画着的，一个简陋的渡鸦徽章图案。

路易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忽然想起他与苏菲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是个雨天，苏菲浑身湿透地撞开宿舍门，怀里抱着一个神志不清的一等学徒。

那天姐姐的眼睛亮得可怕，笑着对他说：“总得有人当照亮黑暗的蠢货。”

窗外的黑雾开始翻涌，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

路易把日记本按在胸口，腰间，苏菲送给他的那柄橡木法杖似乎在隐隐发烫。

“事成之后，你需要给我二十克月影蜘蛛毒腺，还有……”

他抓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龙飞凤舞，“这些材料，少一样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赛丽安娜闻言，泪痕未干的脸上果然绽开一抹劫后余生的狂喜，“你答应了？”

路易反问：“他的名字？”

赛丽安娜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谢鲁特，三等学徒。”

“他绑架了伊莎贝尔？”

“八九不离十。”

“理由？”

“这是伊莎贝尔在笔记上提到的最后一个三等学徒的名字。”

路易轻捻着下巴。

仅凭这些线索就断定谢鲁特是带走伊莎贝尔的渡鸦还有些言之过早，但这确实可以作为一个调查的起点。

“那还等什么？”路易一边说着，一边穿戴整齐，将法袍系紧。

然而，赛丽安娜却摇了摇头，“我刚才打听过了，这家伙出任务去了，恐怕要几天之后才能回来。”

“出任务？”路易心中恍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由想起莉莉丝在仪式中说过还需要更多血饲。

“去哪里了？”

“不知道，不过任务大厅应该有登记，去看看？”赛丽安娜率先走向宿舍门口。

“嗯。”路易跟在她身后离开了宿舍。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阴影议会的走廊里。

就在即将抵达任务大厅之时，路易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纯黑色巫师长袍，身形略显佝偻的男人。

特兰·巴托鲁斯！

路易心中猛地一凛，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几分。

特兰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那双如同寒潭般深邃的黑色眼眸，笔直地锁定了路易。

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神幽暗，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完全看穿。

路易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蔓延至全身，让他浑身僵硬，汗毛倒竖。

他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特兰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转身离去，纯黑色的长袍在空旷的走廊中划出一道压抑的弧线。

直到特兰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路易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怎么了？”赛丽安娜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并没有注意到刚才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特兰。

“没什么。”路易摇了摇头，快步走向任务大厅。

推开沉重的金属大门，一股嘈杂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悬的紫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蛛网状的暗影。

众多告示栏围绕着嗡嗡转动的黄铜核心，鹦鹉站在栏杆上重复着“三棱草换火蜥蜴蛋”的老旧委托。

各个等级的学徒熙熙攘攘，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最新的任务情报，或独自一人在任务告示栏前徘徊，寻找着适合自己的机会。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有劣质酒液的辛辣，有廉价香水的甜腻，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草药和矿石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略显刺鼻。

“瞧！那家伙不就是艾德里安的预定学徒！”

“真的？看上去不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家伙，凭什么？”

“喂！你看他身后跟着的不是赛丽安娜么！”

“他们搞上了？法克，我也想成为预定学徒啊！”

……

路易身边，窃窃私语声不断响起，他走到哪，就响到哪。

不过他没有理会这些，径直走向前台。

柜台后，一个穿着陈旧灰袍的管理员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他头发稀疏，眼皮耷拉着，脸上的皱纹如同饱经风霜的树皮般层层叠叠，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家伙名叫科尔，算是任务大厅的“活化石”，据说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学徒，熬成了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学院里的学徒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他依旧雷打不动地守在这里，仿佛成为了任务大厅的装饰，也成了所有学徒记忆中一个陈旧的符号。

“噔噔噔……”

路易用指关节敲了敲木质的台面，试图引起管理员的注意。

科尔抬起松弛的眼皮打量路易，神情极为不爽。

“我想查阅一份学院任务记录，关于一等学徒伊莎贝尔·蕾妮的……”

路易话还没说话，就被科尔直接打断：“想查任务记录？呵，我还想当议长呢！

“区区一个学徒，开口就想查学院档案，哪里来的臭毛病？”

“你……”路易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连作了几个深呼吸，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根据《议会规章》第三十四条……”

老人抓起泛黄的规章手册“啪”地拍在台面上，蛀虫啃噬的窟窿里飘出霉味：

“第四修正案！学徒查阅档案需导师担保——拿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