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狭路相逢

【永夜森林】

两人从炼金工房出来后，匆匆走在返回阴影议会的路上。

一阵微风拂过，裹挟着腐朽与泥土的气息，吹动两人的法袍。

“所以……那个老疯子，做这一切，只是为了那个水晶棺材里的女人？”海涅斯不以为然地问道。

“她叫梅丽娜。”路易拨开挡路的枯枝。

“切，可笑。”海涅斯冷哼一声，“如果是我，只会把她当作研究材料进行收集、观察。”

“你没有爱过别人，当然无法理解。”

“你爱过？”

路易没有回答。

“那不是爱，”海涅斯摇摇头，纠正道，声音尖锐而刻薄，“那只是一种病态的占有欲，就像孩童迷恋着一个无法得到的玩具。”

路易补充道：“梅丽娜死后，拉斯洛试图用死灵法术复活她，但只复活了一具行尸走肉。”

“哼，无知的蠢货，连死亡的本质都无法理解，竟然妄图通过巫术将其逆转……”

说到一半，海涅斯恍然大悟道：“难怪他会抛弃贫瘠的巫术，转向真正通向真理的炼金术！”

路易点了点头：“为了制造那具完美的肉体，他做了不少实验……”

“呵，血肉畸变的始作俑者么。”海涅斯翻了个白眼。

路易继续说道：“最终，他成功地重塑了梅丽娜的身体，却始终无法唤醒她的灵魂。”

“当然！难道他还指望炼金术能够直接创造一个灵魂吗？”海涅斯撇撇嘴：

“要是可以，我早为亚当炼制一个完美的灵魂了！

“凡人就是容易陷入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路易又从拉斯洛的笔记中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于是他开始对灵魂产生了好奇，开始做更多的试验。

“在失去了所有的试验品之后，他就开始在自己的身体上做实验，却把自己变成了那副鬼样子。

“他的肉体逐渐崩溃，再也无法研究，便又用死灵术把自己复活，只为了永远守护着梅丽娜的肉体……”

听完拉斯洛的全部故事，海涅斯罕见地沉默了会，抬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叹了口气：

“这世间的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虚无缥缈的东西。”

路易突然问道：“你以后会像拉斯洛一样吗？”

“嗯？”海涅斯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胡话？像他一样被困在一个可笑的女人身上？”

路易笑道：“当你意识到亚当计划可能出现纰漏时，你敢肯定不会像拉斯洛那样疯狂？”

“纰漏？哈！凡人，看来你还是不懂啊！”海涅斯嗤笑一声：

“亚当将是史上最完美的造物，它不应该、也不会有任何缺陷，我的技术也不会容许他的失败！”

“我是说，如果。”路易强调。

“没有如果！”海涅斯斩钉截铁地说道，“亚当就是我，我就是亚当，我们终将融为一体！”

海涅斯的话让路易猛地想到古树墓地发现的笔记中，拉斯洛“我将与她融为一体”的呓语。

他感到了一阵恶寒。

如果说拉斯洛对梅丽娜的爱，是一种病态的占有欲，那么海涅斯对亚当的爱又是什么呢？

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亚当？

路易无法得知答案，海涅斯身上有太多的迷。

他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些问题甩在脑后，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路易长期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本能让他骤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恶意。

他下意识地一把拽住身旁的海涅斯，猛地向一旁扑去。

几乎在他们躲避的瞬间，一道魔能爆精准地击中了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轰！

地面炸出一个焦黑的坑洞，飞溅的泥土和碎石散落了一地。

“咳咳咳……”海涅斯被烟尘呛到，“见鬼，发生了什……”

“嘘！”路易作出噤声的手势。

路易借助浓密的树丛遮蔽自己的身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这两个杂碎一定会经过这里！”

阴影中传来一阵嚣张的笑声。

弗雷德里克和几个学徒从不远处的树木后走了出来，他们手中握着法杖，脸上带着狞笑。

“别藏了！我已经看见你了！”弗雷德里克用他那惯有的高傲语气说道：

“上次的爆炸没能炸死你，今天你可不会再这么走运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我晋升了三等学徒！

“为了庆祝，今天我一定要把你们两个杂种彻底地埋葬在这里！”

路易心中一沉。

他在脑海中设想过一万种遭遇弗雷德里克并将其反杀的方法，但却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与这家伙狭路相逢。

他刚刚经历了与拉斯洛的殊死搏斗，身上还伤痕累累。

甚至因为刚才剧烈的躲避，那些刚刚止血的伤口又重新迸裂，鲜血再次染湿了本就血迹斑斑的法袍，火辣辣的疼痛如同跗骨之蛆般折磨着他。

在这种糟糕的身体情况下，要面对一个三等学徒的外加几个二等学徒，根本九死一生。

“该死的！”路易暗骂一声，侧过头，问海涅斯：“你有什么办法吗？”

海涅斯也皱着眉头，脸色有些难看：“谁能想到会碰上这些蠢货？真是阴魂不散！”

他拍了拍自己已经瘪下去的背包：“库丘已经没了……剩下的都是些用来对付不死生物的炼金道具，根本没准备对付这种低等生物的玩意。”

路易长叹一口气，“躲好，带着你宝贵的灵魂灵质，趁机逃跑！”

对海涅斯撂下这句话，他咬紧牙关，猛地从树丛中跑了出去。

几个法术带着不同的光芒和能量波动，呼啸而至。

路易只能利用永夜森林的复杂地形进行躲避。

一颗颗扭曲的巨树，一簇簇低矮的灌木，都成为了他临时的掩体。

火焰箭、酸液飞溅、寒冰射线等法术在他的身体周围不断爆炸，将地面和树干炸得一片狼藉。

激烈的运动让他身体各处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

但为了活命，他只能咬牙坚持。

在经过一片空地之后，他来到了一片相对茂密的树丛中。

这里适合做他们的坟墓……

路易目光扫过这片树丛，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