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姐夫地下恋第五年，他终于答应了我的第三十次求婚。
可新婚夜当晚，我被蒙上眼丢入了乞丐窝。
那些人狞笑着撕扯我的衣服。
“装什么烈女？给我把那五只狼狗带来！让她尝尝得罪我的下场！”
等我奄奄一息时，他匆匆赶来，满眼惊慌地送我医院。
我昏昏沉沉，却恰好听见他和发小的对话。
“宇哥，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当年是洛初冉冒着生命危险从乞丐窝中将你救出，还因此损伤了听力，可你现在却亲手将她送进地狱。”
“我知道你为了阿瑶什么都愿意做，可我们是不是可以换种不那么阴险的手段，让她好受一点？”
徐嘉宇温柔地拍着我的背，眼里却满是寒意。
“对她好，她配吗？”
“当年若不是她，我父母怎会被仇家发现惨死？若不是她插手我和瑶瑶的感情，瑶瑶怎会失望离开，遇上车祸至今昏迷？”
“这些都是她欠瑶瑶的，她必须还！”
两人依旧谈笑风生，而我如坠冰窟。
可他不知道的是。
我早就听得见了。
1.
发小宋贤显然有些惊慌：“宇哥，你小声点，万一——”
剩下的话却再也没说出来。
大概是他突然想起来了，我只是个没什么威胁的聋子。
徐嘉宇发现了他的慌张，嗤笑出声：“她助听器早就被打烂了，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你紧张什么？就算你刚刚当着她的面骂她荡妇，她也只会以为你在夸她。”
“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贱人，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宋贤还有点犹豫：“可你不怕万一哪天她发现了真相，那时候可不好收场......”
“一个聋子罢了，能翻出多大风浪？”男人眼里满是讽刺，“即便她真发现端倪，不也还是我两三句话哄哄的事？”
“她就是朵菟丝花，只会乖乖待在我身边，放心吧。”
对面的人皱了皱眉，沉默了很久，好半天才开口。
“可她当年不也救了你，甚至为了你差点失去所有听觉。”
“她可是从小备受瞩目的天才音乐生，因为这事，她的人生都被毁了，甚至还差点被逐出洛家族谱！”
“你就对她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吗？”
“那又如何？”徐嘉宇揉着我后颈的力道一瞬间加大，疼得我差点惊叫出声，他似乎不耐烦了。
“去联系公关，就说这次婚礼因故取消。”
宋贤无奈：“媒体都来了，那帮人什么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正等着第一手资料写报道博眼球呢，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那就给媒体公司重新发邀请函，告知他们，一周后徐氏集团将召开新品发布会，届时会为他们送上更劲爆的新闻。”
徐嘉宇挑了挑眉，看向我的眼中带着残忍的笑。
“洛家二女儿暗中爬上姐夫的床多年，事情险些败露时，她不仅不知悔改，反而恼羞成怒后竟再次与人私通，被找到时身边还围着几只狼狗，整个人衣衫不整，头发乱得像个疯子。”
他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住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说，这新闻，够不够刺激？”
宋贤闻言，有些不忍。
“宇哥，别忘了她当年还救过你的命——”
听到那个字眼，徐嘉宇顿时情绪失。
“够了，别老跟我提这个！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境地！”
“要怪只能怪她下贱，在我的酒里下药爬上我的床，事后还非逼我和她在一起，简直恶心至极。”
他唇角微勾，声音温柔却残忍无比。
“我倒要看看，这个洛家曾经闻名的天才，如今还怎么翻身。”
2.
车开到医院门口时，我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冷得几乎快没有温度。
他身上粗粝的银质腕扣磨得我的伤口更是血肉模糊，可我死死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我认出来，那是幼时洛初瑶亲手为他磨刻的平安符，平时宝贝得不得了，只有去见她时才会带出来。
男人抱起我的掌心温热，脚步急促地走进医院，我却再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温度。
眼角的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下。
十岁那年，我为了替他挡住那些乞丐的致命一击，棍棒重重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昏迷了整整十天，醒来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因为耳朵神经受损，医生断定我往后再不能恢复。
可当时我是闻名的音乐天才，父亲也因为这事对体弱的我多有偏袒。
我从天堂一朝落入地狱，往日的恭维变成刺骨的嘲讽，甚至有外人传我是为了和他私通才不顾一切要去救他。
万众唾骂中他举着手冷声发誓，他徐嘉宇不怕这些，他会照顾着我一辈子。
我信了他的话，听信他的哄劝主动放弃了最佳的治疗机会，安心当他的金丝雀，满心欢喜地以为他一定会永远这么宠着我。
直到如今才知道，从头到尾我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原来，一切苦难的根源根本就是他。
他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低头看向我，却发现我早已泪流满面。
冷峻的脸上顿时满是心疼和慌乱，他忙掏出口袋里随身准备的助听器为我戴上，放慢语速，连贴着我说话的唇都变得小心翼翼。
“冉儿？你终于醒了！”
“别哭，怎么了？告诉我你哪儿疼？”
他的声音还和从前一样温柔动听，甚至比过往在床上动情时还要温和。
可我却无端感到一丝冷意从他身上袭来，随着他的手很快蔓延到全身，直冻得我忍不住地发抖。
他的眉蹙得更紧了，厉声朝身边的护士大喊。
“都愣着干什么？医生呢？快救她！！”
抢救室的门关上的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他往洛初瑶病房的方向大步走去。
3.
再次醒来，病房中只剩我一个人。
愣神了许久，我终于拨打了远在国外的小姨的电话。
“小姨，我想去新加坡找你了。”
“帮我办理移民手续吧，越快越好。”
刚预定完一周后的机票，病房的人就被人粗暴地推开。
我抬眼一看，正站在门口的徐嘉宇满眼惊喜地走了进来。
“冉儿，你醒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热的大掌轻柔地抚上我的额头，发现不热了才松了口气坐下。
“昨晚抢救出来你就一直发烧，担心得我一夜都没睡着。”
“好在现在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我看向他眼中的欣喜，心情复杂。
他脸上的心疼神色半分不似真假，语气温柔，好像昨天那个说着要毁了我的人根本不是他。
若不是昨夜亲耳听到那些话，恐怕此时我还和从前一样，被他温柔的表面蒙在鼓里。
见我不说话，他有些无奈地宠溺一笑，捧起手上的热粥，温声哄。
“听话，现在你身体虚弱，得先补充点能量，先把这碗粥吃了好不好？”
我蹙紧眉头，下意识躲开他伸过来要喂我的手。
见我不配合的样子，他脸上的笑容一僵。
但很快他又调整好了情绪，有些懊恼地自顾自说道。
“怪我，担心你担心得忘了这粥太烫了。”
“冉儿你等等我，我去给你买点别的吃的。”
他在我额头小心翼翼落下一个吻，随后转身离开。
可他走得急，没注意到临走时手机落在了病床上。
我转头看向门外，发现门口并没有人看着，才拿起手机。
手机上显示四位密码，我很有自知之明地下意识排除了自己的生日，一遍遍尝试，却始终失败。
紧蹙着眉思索片刻，我沉默着将洛初瑶的生日输了进去。
果然，瞬间开锁。
心头突然一空，我极力忍下那股异样的感觉，打开手机。
此刻屏幕骤然亮起，弹出一则置顶消息。
“阿宇哥哥，你现在在哪？我想吃海鲜粥了，你亲手给我做好不好？”
头像很熟悉，我一眼便认出那是我的亲姐姐，洛初瑶。
昨日从手术室出来，昏昏沉沉中听到徐嘉宇难耐的惊呼，说洛初瑶昏迷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醒了。
忍着心底的酸楚，我刻意不再去看那则消息，晃神中点开了他的手机相册。
第一张便是明晃耀眼的结婚请柬效果图，两人的名字用金色小篆写在一起，说不出的缠绵悱恻。
婚礼的时间，正是徐氏新品发布会的后一天。
而第二张，便是与我断绝关系的声明书。
眼前不知不觉模糊起来，眼泪顺着下巴滴在屏幕上，在两个人的名字上氤氲开来。
他准备得真是周到无比，前一天和公众澄清和我的关系，让我彻底身败名裂，第二天便和洛家大千金举行婚礼，宣布两个家族既往不咎，从此联手合作。
一切都无比美好，除了我。
只有我是这一切中唯一的牺牲者。
4.
徐嘉宇的那碗粥买了一天也没买回来。
傍晚，他匆匆回了病房，在房间里翻找着什么。看到被子褶皱里的手机时，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警惕地看向我。
见我闭着眼，呼吸平稳，像是真的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
他关了灯，嘱咐门外的人看好我，很快再次离开。
听着隔壁病房再次传来的暧昧声响，我闭了闭眼，眼角湿泪滑落。
出院那天，我故意躲开徐嘉宇安排在外的保镖，偷偷去办完了签证。
离开前见旁边刚好有个寺庙，索性想着进去许个愿。
走出财神殿时，却瞥见隔壁姻缘殿里走出两个熟悉的人影。
是洛初瑶和徐嘉宇。
他们并肩走到那棵挂满红绸的姻缘树下，亲手挂上一块刻着两人名字的木牌。而我站在阴影中，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无声地一点点碾碎，像是一场寂静的雪崩。
等他们走远，我才慢慢走过去，抬头看向那块木牌。
上面刻着的“徐嘉宇”和“洛初瑶”，旁边还有一句签文。
不羡鸳鸯不羡仙。
字迹清晰，却像是镌刻进了我的心里。
我正看着那签文发愣，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
“冉儿？”
我回头看去，徐嘉宇正站在不远处，手上还抱着一束百合花。
他脸上很快地闪过一丝慌乱：“冉儿，你怎么在这？”
我弯唇一笑，声音不冷不淡：“出院了，出来走走。”
他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着急地想解释什么，身后的洛初瑶却温柔地挽上他的手。
“冉冉，好巧啊，你也在这？”
她指了指姻缘殿：“你也求这个？”
我点了点头。
嗯，求一段彻底结束的姻缘。
我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百合，轻飘飘留下一句“我走了”，转身便要离开。
徐嘉宇却慌忙走上前拉住了我，神色焦急：“冉儿你别误会，我是专程和瑶瑶来求平安的。”
“前些天你遇见了那样......的事，我心疼得好几夜没睡着。”
“这花也是我特意为你挑的，正打算和瑶瑶一起去迎接你。你相信我，我没有忘记今天是你出院的日子。”
我低头看向那朵百合，半晌突然笑了。
如果他真的对我上心，就会知道。
我从小就对百合的花粉严重过敏。
喜欢这花的，只有洛初瑶。
气氛有些僵持，见徐嘉宇紧紧拉着我的，手没有要放我走的意思。
几秒后洛初瑶突然眉头一皱，声音虚弱：“宇哥哥，我，我好像有些难受......”
徐嘉宇顿时一慌：“瑶瑶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他甩开我的衣袖，回头看了我一眼：“冉儿，你先回家，我送你姐姐去医院。”
说完脚步匆匆地离开。
我看着两人的背影怔忪了许久，无意中伸手摸了摸那木牌，突然轻笑出声，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下一秒，一股莫名的悲恸从心底传来，很快蔓延到四肢。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扯下木牌狠狠摔在地上。
木牌断成两截，裂痕刺眼。
我的心也在一瞬间被掏空。
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