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恶毒女配的小跟班（8）

林茜的突然发难只是个小插曲。

下午放学后，沈瑶按照原计划，将林茜之前送给原主的二手拍立得塞进书包，随后一路尾随苏软软，看着对方进了一家便利店。

暮色将眼前的玻璃窗染成琥珀色时，沈瑶的校服下摆正被晚风掀起微妙弧度。

边上的报刊亭老板第三次瞥向这个翻阅时尚杂志的女生——她保持着半小时不变的姿势，纤长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阴影，唯有按在杂志页面的食指每隔十五秒规律颤动。

便利店里，暖光穿透暮色，将苏软软单薄的身影拓印在落地窗上。

她无疑是个模范高中生，家境贫寒但从不自怨自艾，勤工俭学的同时，成绩还能常年稳居年级前三，放进任何一个高中的宣传手册里，她都能被直接拿来当做封面上的人物。

当一个穿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俯身询问商品时，沈瑶迅速举起拍立得。

取景框里，少女踮脚取货扬起的裙摆与男人抬手的轨迹完美重叠。

“第三张。”她默数着相纸吐出的次数，忽然感觉后颈泛起细密刺痛。

货架后的苏软软猛然转头，目光如淬火银针般刺向报刊亭。沈瑶本能地蜷身下蹲，耳畔传来系统幸灾乐祸的机械音：

“检测到30米内关键剧情人物情绪波动剧烈，建议启动应急伪装。”

冰凉的金属棱角硌在肋骨处，那是藏在书包夹层的数学试卷。

沈瑶将额头抵在报刊亭铁皮外壁，直到听见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电子音。

暮色中的苏软软抱着纸箱走向仓库，马尾辫在肩头扫出焦灼的弧度。

……

深夜。

网吧包间的蓝光将林茜精致的指甲染成幽蓝色。她盯着屏幕上合成的照片冷笑，苏软软惊慌失措的脸庞被P在暧昧的酒店背景里，肩头还搭着只肥厚的中年男人手掌。

“水军账号准备好了？”

她转头问身后戴鸭舌帽的技术员，镶钻手机在指尖翻转，“我要凌晨三点热搜第一，关联词条必须带苏软软的名字。”

技术员敲击键盘的手突然顿住：“林小姐，匿名账户的IP要不要……”

“用我爸海外分公司的服务器。”林茜将U盘甩在桌上，金属撞击声惊飞窗外栖息的麻雀。当合成照片开始在网络疯传时，她正对着化妆镜补口红，镜面映出眼底扭曲的快意。

……

翌日清晨。

晨雾未散，刚刚走出出租屋，沈瑶就听见巷口的议论声。

几个同校的女生攥着手机挤在早点摊前，屏幕上#清纯学霸深夜援交#的话题正在飙升。

“听说了吗，昨晚学校里那个贫困生跟中年老男人开房了……”

“怪不得林家出事她笑得那么开心，原来是有靠山了啊。”

“谁说不是呢，分明是嫉妒林小姐！”

沈瑶低头咬破豆浆封口，默不作声从她们身旁走过，滚烫液体滑过喉管时，系统突然发出警报：

“人设契合度降至58%！请立即采取补救措施！”

沈瑶嘴角一抽。

“你有没有搞错，我分明只是做了一个勤勤恳恳的小跟班该做的事情，再说了，苏软软被造谣明明是林茜干的，关我这个无辜的炮灰什么事？”

系统心说谁无辜都可以，就你丫的最不可能无辜了，不由振振有词道：

“正是因为宿主一开始避免了周小雨替林茜顶替罪名的剧情，进而加剧了林茜对苏软软的怨恨，这才导致了这次的造谣事件。”

“因此，根据系统判定，宿主的人设契合度下降，温馨提示，契合度一旦下降到50%以下，任务就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数哦。”

哼哼，它才不会承认是看沈瑶的画风开始离谱起来了，有心想要敲打敲打自家的宿主呢。

呵呵，我信你个鬼啊。

合着只要我不背锅，我就有错？

沈瑶真心觉得自己有必要换个系统了。

这垃圾系统除了会赊账跟挑她刺外，还会干什么？

插科打诨吗？

它还不如陈旭呢。

……

沈瑶的出租屋离学校只有两条街。

她没过多久就到了教室，前两天的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就被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边上。

沈瑶瞥了一眼公告栏上贴出的月考排名，周小雨的名字赫然挂在倒数第四位。

很好，不枉费她考试的时候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地模仿周小雨那些奇葩的解题思路。

然而此时，班上却没多少人关注月考成绩。

更多的人聚焦在教室的储物柜前，人群的中心，赫然是僵硬地站在柜子前的苏软软。

“我听说她周末都在酒店接客……”

“顾沉知道吗？他上周还给这婊子送奶茶呢！”

窃笑声从身后传来，镜面柜门倒映出苏软软用袖子拼命擦拭的鲜红字迹：“援交女”。

林茜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味突然逼近，指尖抚过她颤抖的肩膀，讥笑道：“苏软软，啧啧啧，真可怜啊，需要我帮你联系媒体澄清吗？”

苏软软小脸惨白一片，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还真是给点颜色就灿烂。”

不远处的沈瑶望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闪而逝的讥笑，垂眸遮掩住眼中的情绪。

林茜现在笑得有多得意，过阵子哭得就会有多惨。

早上的第一节课是数学。

数学课代表发下一张张卷子，沈瑶的指尖在50分的红字上轻轻摩挲。

前桌陈旭转身借橡皮，瞥见分数瞬间瞪圆眼睛：“卧槽，周姐你这是打通任督二脉了？上次还39呢！”

“安静！”

教鞭抽在讲台的声音吓得粉笔灰簌簌而落。

不知何时，地中海发型的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他捏着班级的成绩单，镜片后射出审视的光：“周小雨，你起来解释一下选择题最后一题。”

沈瑶盯着那道导数题，余光扫过窗外闪过的白色裙角。

她故意说错正确解法的前两步，教室里顿时响起窃笑，当老师说出“蒙对答案有什么用”时，她恰到好处地红了眼眶。

唯有沈瑶脑海里的系统觉得自己已经看清了沈瑶的真面目，再一次对自家宿主的厚脸皮跟戏精本质有了新的认知。

……

午休刚过，苏软软就有些受不了教室里的氛围了。

她其实不想那么快就认输的。

她本来觉得，不过只是些风言风语罢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怎么说又不关她的事，左右她又不真是谣言里说的那种人。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那些人却变本加厉了。

只不过是半日的光景，不仅身边同学看她的眼神变得古怪，甚至就连她去办公室交作业，都能听到隔壁班的老师在那里对她窃窃私语。

苏软软终究是有些绵软的性子，一来二去，心里也开始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尤其是城南中学声名在外，若是舆论闹大，校方是有可能直接因此开除她的。

午休的时候，听到边上的男生说顾沉好像去了天台，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去找他。

希望他能出面，至少给她一个解释与澄清的机会。

……

天台铁门“吱呀”作响的瞬间，苏软软刚好听见了顾沉冷冽的声线：“……是我，对，我这有份报告显示林家生产的降压药含致癌物，我需要专业机构复检，你联系一下……”

她贴着水箱屏住呼吸，看着少年被风吹乱的额发下紧蹙的眉峰。

报告？什么报告？

“还有，匿名举报者的代码残留很特殊，像是用的很高明的黑客手段，发送时间是前天傍晚，这件事情……”

说到这，顾沉突然转身，苏软软慌忙缩回阴影里。

前天傍晚？

她心脏嘭嘭直跳，手机相册里拍下的沈瑶操作电脑的照片正在闪烁，玻璃窗上的代码倒影与昨天论坛爆料林家丑闻的截图渐渐重叠。

她的思绪莫名变得杂乱起来。

这时远处传来了上课铃声。

苏软软抚摸着手机壳的裂缝，想起上周值日时，周小雨还帮她擦黑板够不到的边角，袖口散着的那股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

见顾沉似乎没发现自己，她犹豫片刻，还是悄悄转身离去。

不料她刚下楼梯，就好巧不巧的在教室门口遇到了沈瑶。

“软软，你能借我下笔记吗？”沈瑶站在光晕交界的走廊转角，手指揪着袖口磨白的线头，耳朵似乎是因为不好意思，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苏软软抱紧作业本后退半步，却在对上那双泛红的眼眶时迟疑了。

耳边，系统的提示音有些不情不愿的响起：

“人设契合度回升至65%……70%。”

沈瑶接过笔记的瞬间，瞥见对方领口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今早被撕掉的胸牌留下的压痕。

她们的手指在纸张交接处短暂相触，苏软软突然轻声问：“你前几天……放学后去电子阅览室，真的只是为了做社会调研？”

“不然呢？”

沈瑶歪了歪头。

“可是……”

苏软软眉心微蹙，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突然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陈旭从楼梯口探出头：“周小雨！你昨天答应借我的数学作业呢？”

“我这就去给你拿。”沈瑶猛地转身，马尾辫扫过苏软软来不及收回的手背。

“那我先过去了，软软。”

徒下愣在原地的苏软软呆呆地望着沈瑶的背影。

半晌，她低头取出手机，沉默了会儿，默默删掉沈瑶敲击代码的照片。

“顾沉不需要知道这个……”

低低的呢喃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