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青莲劫
混沌海的晨雾泛着死灰色，潘阳跪坐在盘古脐的祭坛残垣上，掌心悬浮的沙漏仅剩七粒时之砂。每粒砂砾坠落的声响都敲在神魂深处，震得龟甲纹路在皮肤下明灭不定。他凝视着祭坛中央那株含苞的混沌青莲，十二瓣莲叶上流转的露珠，倒映着三百世轮回里所有与林清雪相逢的瞬间。
“逆天改命需承九劫。“巫族大祭司的残魂从青莲中渗出，手中的骨杖指向莲心，“第一劫剜目...“话音未落，潘阳的劫灭瞳突然爆裂，金血溅在莲瓣上，那些露珠中的记忆画面开始燃烧。剧痛中他看见真相——青莲根本不是续命灵药，而是太初子当年剥离的七情六欲所化！
莲蕊中升起青铜棺椁，棺盖内壁刻满忏悔录：“吾以太初为名，实为窃天盗命之徒...“潘阳的金血激活铭文，棺中飞出九盏青铜灯，灯光交织成太初子的残影。残影抚过潘阳空荡的眼窝，声音带着无尽悲怆：“当年老夫将七情炼成青莲，六欲铸为遗蜕界，如今你要救人，需先化身为...“
盘古脐的混沌青莲徐徐绽放，莲台上的婴孩啼哭穿透九重天幕。潘阳跪坐在枯萎的莲瓣间，右臂虚化的部位正在渗出金色光粒——这是逆转因果的代价。婴孩额间的龙龟契约印突然亮起，混沌海深处传来新生龙龟的咆哮，声波震碎虚空，显露出三十三重天外天的战场。
“天道不容逆命之子！“九霄降下紫霄神雷，雷光中走出面覆青铜面具的修士。他手中的量天尺已非北斗形制，而是形似龙龟尾椎的骨器，“交出混沌青莲圣种！“
潘阳将婴孩护在怀中，涅槃体自动激发，周身浮现青莲虚影。量天尺劈落的刹那，整个盘古脐的地脉开始沸腾，枯萎的莲茎突然暴长千丈，缠住修士腰身拖入地火熔岩。面具在高温中融化，露出守经人首领的面容——竟与太初子有七分相似！
“你以为这是结束？“守经人在岩浆中狂笑，血肉与骨器融合成赤红锁链，“圣尊即将苏醒，届时...“锁链突然绷断，婴孩的瞳孔转为龙龟特有的日月双瞳，混沌青莲的残骸在啼哭中重组，绽放出比先前更璀璨的莲华。
莲台中央浮现太初碑林，十万石碑刻满不同版本的《太初经》。潘阳怀抱婴孩穿行碑林，发现每座碑文都在随他的步伐改变——这是混沌青莲的识海试炼。当他停步在刻着“情“字的石碑前时，碑文突然流动成林清雪的模样。
“若救此女，需舍九卷经书。“碑灵的声音带着蛊惑，“你舍得三百年苦修？“潘阳的指尖抚过碑文，那些文字竟化作情丝缠上手腕。怀中的婴孩突然啼哭，声波震碎碑灵幻象，露出碑体真容：这分明是龙龟旧壳的喉骨所化！
太初碑林突然崩塌，每块碎石都化作经文袭向潘阳。涅槃体自动运转，青莲虚影将经文尽数吸收。当最后一块碑文融入眉心，潘阳的识海浮现惊人真相——混沌青莲根本不是先天灵根，而是太初子当年剜出的心脏所化！
婴孩突然挣脱怀抱，漂浮到莲台中央。枯萎的莲蓬重新饱满，结出九颗莲子，每颗都映照着潘阳某一世轮回的结局。当他要摘取莲子时，虚空裂开缝隙，十二名巫族长老踏着血祭法阵降临：“圣种当归巫族！“
巫族长老的骨杖插入莲台，盘古脐的地脉喷出万丈血泉。潘阳的涅槃体被血雾腐蚀，怀中婴孩的啼哭转为龙龟怒吼。血泉中升起十二祖巫图腾，每尊图腾都抓着青铜锁链，锁链末端拴着正在蜕皮的龙龟幼体。
“十万年了...“大长老撕开胸襟，露出与龙龟旧壳相同的纹路，“巫族终于等到圣体重生之日！“他割开手腕，血水在虚空画出太初经“祭“字卷，整个莲台开始向遗蜕界坠落。
潘阳的劫灭瞳突然剧痛，视线穿透血雾看到恐怖画面：遗蜕界深处沉睡着万丈龙龟尸骸，巫族正在将新生龙龟的幼体钉入尸骸眉心。婴孩额间的契约印迸发青光，潘阳的虚化右臂突然凝实，太初碑林吸收的经文在掌心凝成“破“字卷。
“我以三百世因果为祭！“潘阳撕开胸膛，将跳动的青莲圣种按入碑文。整个遗蜕界开始崩塌，巫族长老在惊骇中化为石像，十二祖巫图腾调转矛头刺穿龙龟尸骸。新生龙龟的幼体挣脱锁链，张口吞下九颗莲子，体型暴涨至遮天蔽日。
遗蜕界的崩塌引发时空潮汐，潘阳抱着婴孩在乱流中穿梭。新生龙龟的龟甲上浮现完整太初经，那些蝌蚪文字突然离甲飞出，在虚空组成巨大的契约法阵。法阵中央缓缓升起水晶棺椁，棺中沉睡的女子竟有林清雪的面容！
“这才是真正的圣体。“太初子的残魂从棺中坐起，胸口插着半截青铜戒，“当年老夫将清雪神魂一分为二，半入轮回，半镇龙龟...“他的手指穿透潘阳眉心，“现在，该合二为一了。“
婴孩突然悬浮到水晶棺上方，额间契约印射出青光。棺中女子的睫毛颤动，潘阳的识海涌入海量记忆：林清雪本是太初子之女，为镇压龙龟煞气自愿兵解。巫族所谓的圣体重生，实则是要唤醒她体内的天魔本源！
“父亲，您还是如此执迷...“林清雪突然睁眼，霜天剑从虚空刺出，贯穿太初子残魂。契约法阵逆转运转，新生龙龟发出痛苦咆哮，龟甲经文开始剥离。
三十三重天外天降下血雨，守经人的真身终于显现——竟是太初子剥离的恶念所化！九具青铜古棺环绕遗蜕界，每具棺椁都喷涌着龙龟煞气。林清雪怀抱婴孩立于龟首，霜天剑引动混沌青莲最后的生机。
“以我圣血，重定契约！“她划破手腕，血水在龟甲书写新的太初经。潘阳的涅槃体与经文共鸣，破碎的劫灭瞳重组为日月双瞳。当最后一个字写完，新生龙龟化作青衣少年，额间双瞳与潘阳一模一样。
守经人的古棺突然炸裂，太初子的恶念凝聚成灭世黑莲。青衣少年抬手轻点，混沌海掀起百万丈波涛，“今日方知，我即是劫！“黑莲在龙龟真火中化为灰烬，而潘阳与林清雪的身影开始虚化——他们已成为新契约的一部分，永镇混沌海。
枯萎的混沌青莲最后绽放，花蕊中躺着婴儿形态的龙龟契约者。盘古脐的地脉归于平静，唯有太初经的蝌蚪文在天幕流转，仿佛在诉说永恒的轮回。
三日后，潘阳踏足盘古脐时，看到的却是满地焦尸。巫族圣殿的图腾柱尽数断裂，大长老的尸身被钉在祭坛中央，胸口插着刻有“灭“字的青铜箭矢。
“来迟了。“林清雪的声音从残垣后传来。她怀抱的青莲玉盆中，婴儿正在吮吸莲子汁液，“巫族内乱，三长老带走了...“
破空声打断话语，十二支弑神弩箭组成封魔阵图。三长老踏着血雾现身，手中提着阿蛮的头颅：“圣种当归龙龟！“
潘阳的瞳孔瞬间收缩——阿蛮被斩首的面容上，竟浮现着与青衣少年相同的契约印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