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白玉堂也知道,夏雪宜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他还是想自己习武,用自己的方式,为家人报仇。
毕竟一口唾沫一个钉,白玉堂也只能是对夏雪宜道:“你要是愿意,我肯定会帮你,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跟我走了,六扇门可就不会帮你了……”
反而还会抓你……
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来说,白玉堂当然还是希望夏雪宜能够接受六扇门的帮助,毕竟六扇门多少还是干正经事儿的,到时候报不了仇再说呗。
上来就要自己报仇的话,那不就是在和朝廷对着干吗?更是在和六扇门对着干啊……
若是按照原著中的法子来的话,夏雪宜那可也算得上是作奸犯科的主儿了,六扇门没道理会坐视夏雪宜屠杀温家。
夏雪宜自己也清楚,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两条路,一条十分顺利,跟着六扇门走,不仅能报仇,而且还可以平安的继续生活下去。
唯一的风险就是温家六煞是义忠亲王的人,很有可能六扇门这一次也会无功而返,但是这个风险夏雪宜肯定是不知道的。
因此这一条路,可以说是无比轻松。
而另外一条路,就是自己报仇,在这条路上充满了险阻以及汗水和艰辛,甚至很有可能接下来的路是要夏雪宜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不会再有人为他提供一丁点儿的帮助,而且很有可能他根本就做不到复仇。
当然了,回报也是十分丰厚,那就是夏雪宜可以亲手手刃仇人,按照自己的想法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除非他不怕六扇门的调查。
夏雪宜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条路,丝毫没有犹豫的对着白玉堂就是跪下磕头:“求白大哥帮我!”
白玉堂心下叹息了一声,面上却是伸手将他捞了起来,丝毫没有犹豫的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等我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就送你去合适的地方。”
夏雪宜又是给白玉堂磕了一个响头,这才是被白玉堂和蒋平给拉了起来。
夏雪宜的事情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白玉堂自己的事情,当然这就不能让夏雪宜听到了,于是白玉堂便打发了夏雪宜上楼休息。
等到夏雪宜听话的去了,蒋平这才对白玉堂道:“五弟,你方才说你身上的毒一言难尽是什么意思?我看你的功力基本上都恢复了,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白玉堂叹息了一声,将双方分开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蒋平也是颇为惊奇白玉堂的遭遇,当然,和黛玉的那点儿事儿白玉堂倒是没跟蒋平说。
“就是这样,我才想着先南下与兄长们汇合,让二哥给我看看这解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若是可以的话,二哥能给我仿制一些也是好的。”
说着白玉堂便好奇的看着蒋平:“说起来这个,四哥你还没说,你怎么和两淮盐政扯上关系了?二哥他们呢?我回落玉山庄他们告诉我说大哥和三哥也来了扬州了,你们没见面吗?”
蒋平闻言便是劝白玉堂道:“此事说来话长,五弟你不必心急,听我给你细细说来。”
说着蒋平便讲双方分别之后自己这边的事情讲了一遍。
却原来当初分别之后蒋平和韩彰带着贾雨村一并的回到了扬州,一路上好一番威吓,方才是将个贾雨村唬的七荤八素的连连应承,果真到了林如海面前也是没敢吐露出二人的身份。
谁料蒋平韩彰自以为天衣无缝,却哪里是林如海的对手?
林如海宦海沉浮多年,哪里看不出来贾雨村的不自然?因此面上并不表,暗地里却是对蒋平和韩彰提起几分小心。
虽是如此,但是明面上却依旧是对二人十分热情,蒋平和韩彰本来想送贾雨村到两淮盐政之后就离开的去和白玉堂汇合的,只是却被林如海给留了下来挽留着宴请二人以表谢意。
就这样总是要走的时候就被林如海以各种借口留下,蒋平渐渐的也察觉出来林如海恐怕是知道了什么,但是蒋平却默契的并未表现出来,相反还想看看林如海到底准备怎么做。
就这样蒋平和韩彰一直在两淮盐政衙门滞留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期间韩彰因为担心白玉堂的安危不止一次的向蒋平提出悄悄离去。
只是全都被蒋平给否了,不告而别未免有些太心虚了,林如海本身就看破了咱们二人的身份,这个时候走,不是屎也成屎了!
韩彰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了林如海果然看破了二人的身份,甚至很有可能林如海早就暗中调查清楚了二人是谁了!
只是韩彰也是和蒋平生出了一样的疑惑,林如海为什么不揭穿抓捕两人呢?
这个答案一直到和林如海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期间二人几次出手帮助林如海,也渐渐的了解了林如海的为人和所作的事情。
二人不由得肃然起敬,心中充满了对林如海的景仰之情。
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坚韧不拔的战斗?是什么样的品质,能让一个男人面对如此的艰难险阻,面对这样的经历,依旧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为这个国家,为百姓尽出自己最后的力量?
韩彰和蒋平被林如海深深的感动了,两人一致认为林如海是个好官,并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真汉子!
对于他们这样的江湖人士来说,最敬重的就是这样重情重义重信守诺的汉子,林如海身上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绝深深的感动了韩彰和蒋平。
于是二人决定留下来帮助林如海,不仅如此,蒋平还帮林如海出谋划策,用计骗出了卢方和徐庆一起来扬州。
卢方信以为真,真的以为蒋平他们被林如海给扣下了,仓惶的就来扬州救人,最后反倒是叫林如海给抓住了。
林如海手下的林云唱黑脸吓唬二人一番,卢方徐庆何等英雄好汉,自然是不会屈服的,这个时候蒋平和林如海方才是登场。
解释清楚缘由之后,卢方和徐庆也是为林如海所折服,兄弟四人再次相见,又有蒋平的力荐,林如海也是极力保证会洗刷掉卢方和徐庆身上的污点,甚至要保二人做官!
于是几兄弟这才尽皆归入林如海麾下,尽心竭力的帮林如海整饬盐政。
此时蒋平也是看向白玉堂道:“五弟,现在哥哥们都决定留下来帮林大人了,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要做的事业!五弟你何等的本领?林大人听了也赞你是个青年俊杰,对你十分喜爱,还让我一定要将你带回去呢!”
白玉堂闻言却并没有惊喜,甚至那种兄弟重逢的喜悦也淡了不少:“四哥,你经历了方才那么一件事儿,你还对这些当官的抱有幻想吗?”
蒋平无奈的叹息一声:“五弟此言差矣,又不是所有官都是如此,林大人就是个大大的好官,他所做的事情全都是为国为民,咱们兄弟正是该将一身的本领,全都用在这种事情上,才不枉此生!”
说着,蒋平看了看四周,无情面无表情的喝茶,似乎对两人的谈话丝毫不上心,蒋平也就放心的压低声音对白玉堂道:“来之前林大人也说了,只要五弟你能投盐政衙门,林大人保你能登金銮殿!”
白玉堂好像第一次认识蒋平一般,微微有些面色古怪的看着蒋平,许久才是道:“四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蒋平更是古怪了:“四哥怎么不知道四哥说的什么?全都是为你好的金玉良言啊!”
白玉堂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身旁喘了口气才是对蒋平道:“四哥,咱们兄弟在燕山何等的潇洒恣意,何苦做这劳什子的什么官儿?去为人驱驰,吆五喝六,卑躬屈膝,像什么样子!”
蒋平无奈道:“兄弟们一处在燕山虽也是好,只是终究是不得长久,五弟,大丈夫立世,还是要做一番功绩的,现如今这等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就摆在咱们兄弟面前,五弟,只当是为国为民……”
白玉堂不耐烦的打断道:“什么狗屁的为国为民?我看是为了地主豪绅!不过也是为他们张目,纵是个臭皮匠,缝缝补补罢了!反倒是最好的,不然,就要为虎作伥,做那帮官僚皇帝的狗腿子去么?”
蒋平一脸震惊的看着白玉堂:“不如此,还能如何呢?便是如你说的,果然如此,古往今来的名臣将相,竟成了臭皮匠也不说,不也是为百姓做事么?不做到这一步,还能再往上不成?”
白玉堂不屑的道:“谁说非要如此?莫非我要为百姓做事,就一定要做皇帝的狗么?谁说就不能更进一步了?”
这下蒋平和无情都是瞪大眼睛的看着白玉堂,白玉堂脸色涨红:“我不是说造反!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蒋平和无情也只当白玉堂口误,便也不继续纠结这个,蒋平则是无奈的对白玉堂摊手道:“五弟,以你的本事,四哥相信你一定能走的比哥哥们都高,你又何必……”
白玉堂猛然起身:“四哥,我只当你说了糊涂话,此话也休提!”
蒋平还要再劝说,白玉堂却是皱着眉头道:“我来也只是担忧哥哥们的安危,现在既然知道了哥哥们没事儿,哥哥们我也管不着。”
“五弟,你……”
“就这样四哥,我现在实在没心思想这些,这瓶解药你带给二哥,明日我就要动身去金陵了。”
白玉堂满腹心事的起身,而蒋平则是也急忙站起来:“五弟,你……”
白玉堂只是摆摆手草草的便上了楼,蒋平看着白玉堂的背影,只能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他原本还想问问白玉堂的情况如何了,只是看如今白玉堂心乱如麻的样子,也只能是作罢了。
而无情看着白玉堂的背影,淡然的对蒋平道:“我还以为你们兄弟的感情真的很好,他很听你的话呢。”
蒋平一阵苦笑,再看无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风凉话……
蒋平也只能是无奈的看着白玉堂的背影:“曾经,的确是这样的……”
曾经白玉堂其实也不怎么听自己等人的话,但是最起码大方向总归是和哥哥们同进共退的,但是现如今看来,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堂似乎对归顺朝廷这件事十分反感。
蒋平当然想不明白了,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的本质其实就是杀人放火受招安,招安如果不是大家的共识的话,宋江就是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拉不动全梁山的人下山,归根结底,真正“顽固不化”的只有如武松等少数好汉罢了,而大多数人其实心里是希望招安的。
现在,白玉堂就属于那少数“顽固不化”的……
其实白玉堂也不怪其余四鼠这样做,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大环境而言,五鼠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就算是那种人如温家六煞的,还有着投靠义忠亲王的举动呢,更何况五鼠这种算是眉清目秀的了?
只是理解,并不等于认同。
白玉堂自由恣意惯了,本身前世他就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和身份,现在传过来反倒是给自己套上枷锁了?更别说还是特么的给封建势力当狗!
白玉堂只要想想自己给人下跪,就心里一阵发毛,那是一种从心理过渡到生理的严重不适,更别说让他去当帮凶了!
蒋平还想找白玉堂聊聊,其实这一次不光是要劝他,还想关心一下他的毒到底怎么了。
但是这一次白玉堂却只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呼呼大睡”,蒋平无奈叹息一声,也只能是回去休息了。
次日清早,白玉堂更是直接丢下了蒋平等人,带着夏雪宜天还没亮,就已经离开扬州,前往金陵了。
其实蒋平也早就已经醒了,只是看着白玉堂没有通知自己就离去的背影,也只能是无奈叹息……
只希望,五弟能尽快转过这个弯吧,毕竟,他实在是想不到白玉堂怎么会有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