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璇玑倒悬

玉虚子的星象盘在暴雨中裂成七瓣,每一片铜屑都吸附着寒铁鳞片。沈沧澜踏着倾覆的漕船残骸,见江心浮起的青铜浑天仪竟逆向旋转,二十八宿的方位与《山河社稷图》完全相悖。

“无量寿佛!沈公子可识得这'倒转乾坤阵'?“老道独臂扯开道袍,露出胸口的铸铁神经——那些游走的金属脉络正拼出蒙古国师的星轨密令。当他将琉璃眼球按入浑天仪缺口时,江面突然浮起三百盏青铜灯,灯焰竟是浸泡硫磺的守军残肢。

曲红绡的红绫卷住灯盏,浸血的绸缎显出新卦象:“震位生门在临安!“她的银簪刺破灯罩,灯芯里蜷缩的信鸽振翅而起——脚环上的密文遇雨显形,竟是贾似道批准开通“寒铁漕运“的朱批。

沈沧澜的断剑突然吸附满地铜屑,剑柄云纹与浑天仪裂痕拼出半幅星图。当他将星图对准暴雨中的月亮时,江底突然升起十二尊青铜鼎——鼎身铸着大宋年号,内壁却刻满蒙古密文。鼎中沸腾的不是祭酒,而是混着辽东寒铁粉的童尸骨灰。

“这才是真正的漕运命脉...“老船工的酒葫芦砸向鼎耳,葫芦底的磁石吸附起鼎内铁砂。砂粒在空中凝成寒铁水道的立体图,每条支流都连着守军祖坟。沈沧澜的寒铁鳞片突然刺痛,他看见五岁那夜沈敖将契丹质子推入鼎中,骨灰混着铁水铸成第一批龙渊剑。

玉虚子的铸铁神经突然缠住青铜鼎,鼎身浮现出韩世忠的玄甲虚影。老将军的断枪刺向沈沧澜眉心,枪尖滴落的却不是血,而是融化的《黄天荡水战图》:“沈公子可知,你每破一局,便为元军开一道生门?“

曲红绡的银簪突然炸裂,簪头珍珠里封存的雄黄酒泼向星象盘。当铜锈被腐蚀时,盘底显出新铸箭簇的图谱——箭杆内部中空,塞着用《三字经》卷成的元军密令。沈沧澜的断剑劈开箭簇,箭尾暗格弹出血书,竟是失踪的襄阳通判绝笔:“贾府地窖...藏着能融汉江堤的寒铁髓...“

暴雨中传来战马嘶鸣,三百黑水旗死士踏浪而来。他们手中的弯刀不是铁铸,而是用沈家废剑熔炼的寒铁薄刃。沈沧澜格挡时发现刀刃纹路——正是陆明远改良的破甲箭血槽纹样。曲红绡的红绫缠住敌首,拽出的竟是具塞满火药的铸铁傀儡,胸腔里跳动的黥面铁正渗出硫磺。

“子时三刻!“老船工的吼声与霹雳雷的轰鸣同时炸响。江心突然升起寒铁浇筑的祭坛,坛上插着的九环锡杖突然分解,环扣化作三百枚带毒铁蒺藜射向沈沧澜。他的寒铁鳞片突然磁化,吸附蒺藜在空中拼出蒙古密文:“沧澜者,江脉锁钥也。“

当第一缕月光穿透云层时,沈沧澜的断剑突然吸附祭坛青铜。剑柄云纹与坛面星图咬合的刹那,江底浮起整艘铸铁战船——甲板上的襄阳城防模型正在运作,齿轮声与真实城防军的更鼓完全同步。模型护城河的标记处,插着柄寒铁铸就的龙渊剑。

曲红绡的嫁衣残片突然硬化,红绫缠住模型箭楼。当她扯断绸缎时,真实的襄阳城头突然传来巨响——三座箭楼应声崩塌,碎石中滚出的竟是沈家剑炉的废剑,剑脊上刻着陆明远左手书写的潮汐表。

暴雨骤歇,江面浮起三百具铸铁棺材。沈沧澜劈开棺盖,里面蜷缩的不是尸体,而是浸泡药液的活人——每个都是失踪的漕帮水手,太阳穴处嵌着寒铁细丝。他们的瞳孔突然睁开,齐声念诵颠倒的《满江红》,音波震得青铜鼎裂开蛛网纹。

玉虚子的拂尘缠住沈沧澜脚踝,将他拽向祭坛中央:“无量寿佛!沈公子可愿做这锁江之钥?“坛面突然下陷,露出底层的铸铁龙脉图——长江水道的每个转折处都插着缩小版龙渊剑,剑格处的契丹狼纹正渗出黑血。

沈沧澜的断剑突然迸射金光,完整龙渊剑从江心升起。当剑锋刺入龙脉图的“摇光“位时,整条汉江突然静止,三百里外的临安皇城传来钟鸣——那是贾似道府中的寒铁钟,钟声里混着蒙古国师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