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提到沈家人,沈菀才抬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那眼里满是淡漠和厌恶。

「陛下,恐怕早已忘了,我才是中宫皇后,你的结发妻子,这些年,陛下口口声声说臣妾恃宠而娇,胆大妄为,可这五年来,陛下何曾宠过臣妾半分?」

说着,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皇后得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如她这般,任由一个贵妃骑到头顶来?如今又当着众多宫人的面受如此羞辱。

她这皇后做得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妻妾,当真是耻辱至极。

「你配吗?」宋淮安不由得皱了皱眉,眼底满是不屑。

配?不配?

她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之事,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她就是十恶不赦?

「臣妾不懂,陛下何意?」

宋淮安冷笑一声:「何意?朕意,皇后既然不长记性,就该在长春宫多休养,手若是伸得长了,朕也不介意让皇后重新学学皇城的规矩。」

她该难过才是,可她只是眼眶红了一圈,咬唇垂头应了声:「是,臣妾谨记。」

是了,这女人在他面前永远低眉顺眼的模样,可是一转身,却做着这世上最恶毒的事情!半点没有从前将军府里良善贤淑的模样了。

他淡淡看了一眼那剑,挥袖离去,一如他怒气冲冲地来。

一旁的瑾儿忙把她从地上扶起来,鼻头忍不住有些酸酸的:「皇后娘娘,您的手

受伤了,我去请太医来!」

沈菀轻轻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看长春宫的桃花开得正好,却又问道:「陛下的意思是,将我禁足中宫吧。瑾儿,这是桃花开的第几个年头了?」

瑾儿再也忍不住,有眼泪悄悄掉下来,她没敢让沈菀知道,只语气有些哽咽道:「娘娘,已经是第五年了。」

2

殿外天还亮着,殿中香炉还燃着青烟,床上的人却已经像是睡着了。

太医替沈菀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又重新替她把了把脉,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收了手。

一旁的瑾儿忙压低了声音问道:「陆太医,皇后娘娘的病如何了?」

陆太医摇了摇头,也没敢太大声,怕惊扰了她休息,缓缓道:「皇后娘娘记忆愈发模糊了,只怕这样下去,有一天她会连自己是谁都忘掉,再严重些,可能会有瘾症,你定得小心看顾着。」

瑾儿忙使劲点了点头,又忙追问道:「这病当真无法根治吗?陆太医,您也知道,我们家娘娘在宫里处境并不算好,哪怕沈家权势熏天,得不到陛下的宠爱,终究是无用啊!」

陆太医受沈家大恩,自然是希望皇后娘娘能好,可君心难测,他犹豫了一瞬,才问:「瑾儿姑娘,要不还是把皇后娘娘的病情告知陛下吧?」

可瑾儿想也不想就摇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沈菀道:「我家娘娘性子倔,怎么也不肯用这样的方式换得陛下垂怜,此事,还请陆太医替娘娘守口如瓶。」

陆太医叹了一口气,只好应下,再告退。

约莫傍晚时分,沈菀才幽幽睡醒,每次睡醒,她都觉得身子更沉重了些。

「今日睡了这么久,到夜间恐怕就睡不着了。」

她自顾自道,从床上坐起来,瑾儿候在边上,伺候她穿衣。

重新穿上衣裳,她拢了拢腰身,这才做不久的凤袍似乎凭空又大了一圈出来了。

「对了瑾儿,淑贵妃现在怎么样了?」

瑾儿一边替她理好衣裳一边不满道:「那个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陷害您,什么毒汤药酒的,也没见把她毒死,分明就是她自导自演,您管她做什么?总之是不会死了去!」

话音刚落,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皇后果真好大的威仪,如今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敢编排贵妃的不是!」

沈菀转头,便看见宋淮安不知何时出现在卧房外,面色不虞,奴才们已经哗哗跪倒了一大片。

她起身见了个礼,忙道:「陛下,瑾儿只是说话莽撞惯了,并无恶意,还请陛下恕罪!」

宋淮安大步跨进内殿,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厌弃。

他本是听内官说她病得严重,去长乐宫的路上顺道过来看看她,本只是看一眼就走,没想到这心地歹毒的主仆二人还敢背后议论!

「来人!将这宫女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瑾儿忙求救,眼见人被拖出去,沈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求你饶了瑾儿,是我管教不严,陛下有什么便冲着臣妾来。」

下颌被人狠狠掐住,宋淮安脸色阴沉:「你以为朕会忌惮你沈家的权势而不敢罚你吗?你父亲在朝堂上笼络群臣,你在后宫恃权害命,朕恨不得将你沈家人千刀万剐!」

一句话,沈菀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她一只手攥住宋淮安的衣角,开口声音都在发颤:「陛下,沈家满门殚精竭虑,一心扶助陛下,陛下怎能误信谗言佞语?」

宋淮安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一手按住沈菀的嘴唇,用力擦去唇上的口脂。

「沈菀,你这张嘴还是像从前一样能言善辩,却是没有从前讨喜了。」

他手下未留情面,沈菀的嘴唇已被擦破了皮。

股血腥味蔓延进口腔,沈菀尝着,却连味道都是极苦涩的。

一个太监从外面走进来:「陛下,方才那丫头身子太弱,三十板子没挨过去,死了。」

沈菀浑身一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瑾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