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两人的衣着看着有点旧了,但却很是干净整洁,发髻梳得整整齐齐,让人一眼看去很是舒服。

两人在进屋后对着李氏福了一礼:

“民妇吴氏见过大娘子。”

“吴娘子有礼了,请坐。”李氏对吴娘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吴娘子介绍两个姑娘:

“这是自家大女儿,徐平惠。”徐平惠站起来对着吴氏福了一礼。

“这是自家二女儿,徐安惠。”徐安惠也是站起来对着吴氏福了一礼。

两个姐姐虽然常常惹人厌烦,可礼数却是不缺的。

一旁的小菊也将茶水上到吴氏所在的桌子上。

通过母亲和吴氏的交谈,徐瑞霖得知这吴氏老家在宿州,娘家父亲是一位秀才,曾教过自己认一些字,相公也是一个读书人,生活本该幸福美满。

但却不想遭了干旱,为了避难就想着北上汴京讨生活,可在路上公爹和相公就相继离世,钱财也在刚到汴京就被无忧洞的人给偷了,就在母女两人饥渴交加时便在劳动力市场听到到勇毅侯府家塾找女先生的消息,就想着过来试试。(宋代的劳动力市场是每天早晨的桥市巷口。)

一番交谈后,就被李氏招为了女先生,吃住皆在勇毅侯府。

自今天之后自家两位姐姐也有了老师,也开始被李氏检查每日课业,若是课业不行还会被李氏用细竹竿敲手。

过了几个月后,两位姐姐也都认完了字,便每日开始临摹字帖。

期间徐瑞霖的老爹也去西北赴任了,走之前还用须鬓扎的徐瑞霖和徐喜惠生疼。

又过了几月废人的生活,徐瑞霖就从自家母亲口中听到自己和姐姐要过周岁了。

一日,李氏在晚饭前对两个女儿进行了往常的课业检查。

检查过后,李氏对着往日性子较为活泼的徐安惠嘱咐:

“你姐姐我是不担心的,但我尤其担心你,虽说你礼数较之以前进步很大,可后日就是你们弟弟妹妹的周岁宴了,你千万不能在客人们面前展露你的小性子。”

“知道了,母亲。”

兴国坊,宁远侯府。

酉时。

顾偃开正在自家大娘子白氏的房里,看着怀中眉眼炯炯有神,四肢有力的嫡次子顾廷烨。

不远处的桌子边坐着一个面色有些蜡黄的五岁小男孩儿,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汤药。

“母亲,煜儿不要喝药,药好苦呀,呜……煜儿喝了会吐的,不喝好不好嘛。”

听到这句话,顾偃开就甩了一个严厉的眼神过去,刚想再开口说几句,却被怀里的孩子揪住了须鬓。

“嘶!你这臭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为父这一把老胡子都快被你揪掉了!”

白氏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相公,然后摸着小男孩的头温柔地说:

“哟,我的宝贝煜儿,不想喝药没关系。那娘亲给煜儿耍个戏法好不好?你呀,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这儿,仔细瞧着,说不定眨眼间,这药就散发出诱人的果香,变得好喝极了。娘亲保证,变出来的药呀,煜儿会喜欢的。”

小男孩听到白氏这话立马眼睛发亮,然后期待的说:

“母亲,好啊好啊!煜儿要看娘亲变戏法!煜儿眼睛都不眨,娘亲快变,是不是变出来就能不吃苦苦的药啦?”

“当然。”说完,白氏先是像模像样的说了几句词,然后手在汤碗上一抚,趁机将手中的糖块搁到碗里。弄完后,白氏将汤碗拿起来,先是用汤匙盛了一口药轻轻吹了几下然后放到顾廷煜嘴边,温柔的说:“我的小煜儿,快尝尝这药。仔细品品,看看是不是甜的?娘亲费了好大劲变这戏法,就盼着你能顺顺当当把药喝了,身体快点好起来哟。”

顾廷煜听话的尝一口,立马眼睛一亮的说道:

“嗯!母亲,药现在真的是甜的!一点都不苦啦!就跟过年吃的糖糕一样甜,煜儿能一口气喝完!”

“哼,你这么宠他,会害了他的。就拿喝药这事来说,耍个戏法哄着他喝,看似解决当下,实则让他没了直面苦事的勇气。往后人生漫漫,诸多艰难险阻,他如何应对?”

“侯爷,您看煜儿那小小的身子,本就弱不禁风,觉得药苦太正常了。他还是个孩子呢,您就少说几句吧。当下先让他把药顺利喝了,调养好身体,咱们再谈别的。”

还没等顾廷煜反驳,门外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主君,大娘子,勇毅侯府递来了请柬。”

“常妈妈,拿进来吧。”

话落,一位三十多岁的妈妈就拿着一张帖子走进来。

“主君,大娘子。”

一旁抱着顾廷烨的顾偃开,有些好奇的问道:

“徐家为什么递帖子?咱们宁远侯府与勇毅侯府徐家平日交集不算多。”

“主君,给您回个话。两日后,勇毅侯府嫡三子、嫡三女迎来周岁,侯府差人送来请柬,恭请咱们大娘子赴宴。”

“哦,两日后就是那对龙凤胎的周岁了吗?这勇毅侯府的喜事,倒也值得关注。龙凤呈祥,这对孩子将来想必不凡,届时让大娘子多带些厚礼过去,也显我宁远侯府心意。”

“主君,正是。勇毅侯府为这对龙凤胎的周岁下了不少功夫,如今请柬已送到,咱们大娘子也该着手准备贺礼,到时候风风光光地赴宴,彰显咱们府的气度。”

白氏略抬眼皮,手中茶盏轻轻一搁,指尖微抬,带着三分好奇七分矜持的说:“既是侯府送来了请柬,那就赶紧拿来让我瞧瞧。我得仔细看看,这请柬上写了些什么,也好提前做些准备,莫要失了咱们顾府的体面。“

常妈妈将帖子递了过去,白氏则是边看手中帖子边说:“哟,说起来,这还是我嫁过来后第一次收到帖子呢。嫁入宁远侯府时日尚短,与其他府邸夫人也没怎么打过交道。此番去赴宴,可得多留个心眼,好好学着些,往后也好帮衬侯爷一二。”

而顾偃开听到这句话则是脸色有些不自然。

好在这时,房外有人禀报:“侯爷,秦府大爷到访,带了几包药,说是给煜哥儿的。另外,他还请侯爷您去喝酒,说是许久不见,想与侯爷畅饮一番,此刻在前厅等候侯爷大驾。”

“好,我这就过去。秦大爷既然有请,还有药材相赠,想必必是与我有事相商。”

将顾廷烨交给常妈妈后,顾偃开就离开了院子。而常妈妈抱着顾廷烨,满眼的疼爱。

常妈妈理了理顾廷烨的衣服后,又对着白氏继续说道:

“大娘子,咱们从扬州老家带过来的人打听到了几件秘闻。”

“哦,说来听听。多些消息,往后行事也能更周全,你仔细说来,莫要遗漏。”

“是,大娘子。扬州老家的人打听到勇毅侯府大娘子李氏的娘家和曹家,薛家有些关系。”

“曹家和薛家?曹家可是当今皇后的娘家?薛家可是父亲口中那个专为皇家采买的金陵薛家?”

“大娘子正是。”

“那快给我讲讲他们的关系。”

“是,大娘子。咱们从扬州带过来的人在汴京打听到,这李家老爷曾是金陵李家的一个庶子,但其生母却是不受重视的并且自身科举成绩不佳,便有了参军的想法。

后来凭借自己那敢于拼命的狠劲,就在军中从大头兵升迁到了曹家那位三爷手下当队将,之后就是曹家的那位三爷在一次战役中中了埋伏,后来是靠着李家那位老爷相救才得以逃生。而薛家则是其二房娶了其第四女为妻。”

“哦,这样啊。”

“大娘子,曹家在西北军中树大根深,和咱们白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这汴京城中,多是勋贵官眷,她们皆看不起我的商人出身,这勇毅侯府倒是不在乎这些。”

常妈妈听到这话,擦了擦顾廷烨的口水,笑着回道:

“大娘子不知道,这徐家的菁华大都陪嫁给了那个嫁到积英巷盛家的勇毅侯独女,而当今勇毅侯的父亲又是些过来的纨绔子弟,眼瞅着是要没落的景象。”

白氏思索了一番,然后开口说:“有些关系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要经营的,那日我们备一份礼品过去,只要勇毅侯府接了,我们就有机会经营关系,从而打开口子让我们不再是现在这样了。”

“是,大娘子,那我现在去让人准备一下。”

“嗯,从重从厚了准备,这样显得我们重视,并且说不定往后的汴京勋贵们也会因为这份礼品从而想起我。只要想起我,就会有人邀请我,而只要有人邀请我,我们就能和一些人经营关系。”

“是,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