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辰时初刻,于毒率领近千军士赶到李大目大寨,眼前一切令人震惊,此地早已烧作焦土,远处还有尚未熄灭的火苗。
感受到一股怒气上涌,于毒眼内布满血丝,命人四下找寻李大目的尸身。
“于将军,到处都找遍了,没见到李将军尸体!”
一众军士搜索过后都并未找到,这更令于毒更确信这是汉军所为,只有军中做法才会取其首级或尸身,回去邀功请赏。
于毒大骂一声:“这帮该死的汉军!”
恰在此时,一名喽啰从一堆尸体里钻了出来,他一眼便认出于毒,踉跄着走到跟前。
“于将军,于将军!”
于毒眼角余光瞅了一眼,发现来人竟是胡三,冷声道:“你家将军呢?”
胡三面色惊恐,慌忙回道:“李将军...李将军被一个手持长枪的年轻人捅死了,我当时看得真切!”
于毒微微抬头,闭上双眼,沉默不语。
胡三站在一旁,以为于毒是在悼念李大目,悻悻道:“于将军,人死不能复生,但还请将军为他报仇!”
一时间,军士们都望向于毒,等待他的指示。
“刷”地一声,于毒手掣利剑,快速将胡三斩杀,冷声道:“假死之徒,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话音未落,他缓缓将长剑收回剑鞘,又向着一众军士喝道:“传令下去,日后但凡有不卖死力者,就是这个下场!”
军士们听罢,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恐。
“那于将军,李大目的仇就不报了?”这时,一名军士走上前,轻声道:“看这烧完热度,属下猜测这群人走不远!”
于毒暗想若为李大目报仇,真去追赶那些人,纵然自己胜了,恐怕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何况对方被追赶,必然也会殊死一战。
李大目身手本就不弱,还能被一小将斩杀,对方必然实力大过他,自己前去也可能会丢了性命。
对于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于毒心里很清楚,他是不会去这么做的。
于毒阴着脸,冷哼一声,说道:“燕帅正等着咱们汇合攻打廮陶,岂能为了这小小私仇,白白浪费自家军士性命!”
“走,回寨!”
言未毕,于毒率先离开这片烧焦的土地,余下军士一看主将都不在意,他们便也不再搜寻,随其离开。
而此刻山下官道上,数百人走在大道上,面上带着血战后的冷峻,内心却很是兴奋。
“咱们损失了多少人!”刘启被王弘搀着,向其问道。
王弘瞅一眼刘启,语气冰冷道:“刘启,你先管好自己,伤亡人数等到卞翔盘点清楚,自然会向你禀报,现在...”
“别操心那么多,好好养伤!”
刘启被王弘说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不过,这时人群内很是热闹,各种声音不断,只听到一个声音讲道:“告诉你们,赵兄弟箭术可了不得,在寨前射死好几个贼寇呢!”
“我亲眼看到,他差一点就射死那贼首了!”
一旁,一名乡勇听后不服,抢话道:“那算什么,你看看乐进兄弟,带着大伙从后崖爬上去,那可是悬崖峭壁!”
“一不留神,就要摔死的!”那乡勇向众人描述一阵,又道:“我还是觉得,乐进兄弟比较厉害!”
“你们都有什么好争的,王大哥,刘县尉哪个不厉害!”又有一人附和道。
一时间,数百人开始叽叽呱呱,各自讲述着这一场夜袭发生的故事,以及众人在当时的表现,令赵云、乐进都脸色潮红。
刘启听着这些话,都笑出声来。
“刘启,你还有脸笑!”就在这时,卞翔由后追赶上前,骂骂咧咧道:“知道你这把火,烧了多少东西吗?”
“李大目那两三个米仓,都足够咱们吃上小半年了!”
“你倒好,轻飘一句‘带不走的都烧了’,这往后的日子,让兄弟们吃啥!”
刘启本欲开口向其解释,但是被乐进抢先,说道:“卞大哥,形势紧急,兄长放火也是为了众人好,若是其他山贼来了,咱们怎么办!”
“连乐进都知道,你却如此不晓事!”王弘闻言,冷声道。
“乐进,你小子是忘记我这做哥哥的好了!”卞翔见二人揶揄自己,又说道:“还有你,王弘!那些金银绢帛为何不拿,烧了多可惜!”
“至少拿些卖了换钱,咱们也能撑过一段!”
“你看看现在,多不多,少不少的,让人怎么弄!”
听到卞翔这一番婆婆妈妈的话,众人本欲痛骂他一顿,不过毕竟是得胜归来,也只当他是胡咧咧,全然置之不理。
县城西门,刘质早就在洞门等候。
望见三五成群的乡勇陆续走来,却始终不见刘启、王弘等人,开口向人问道:“你们看到刘县尉了吗?”
几名乡勇闻言,指了指后方。
刘质再度观望,却还是并未发现。
直到当他准备再向人问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怎么,刘县丞是在找我们几个呢?”刘质闻声望去。
刘启以长剑拄地,昂首立在他眼前,面带笑意。
刘质顿时面露喜色,上前抱着刘启,委屈道:“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幸亏你回来了,这一夜可把我担心的...”
“你是不知道,我昨夜站在县署里看着山上大火,心里急呀!”
“行了,别说了!”刘启见他暗喜的面相,又岂会不知道刘质所想,向后望了一眼,说道:“李大目的身体在后面呢!”
“现在山上那伙贼人,一时半会是不会来县里闹事了!”
得知贼首李大目被杀,刘质心中又惊又喜,双眼怔怔的望着刘启,恨不能上去给他一口,让对方知道他的热情。
不过,刘启肯定不会喜欢。
“别愣着了,李大目那身体,你想怎么做,随你!”刘启简单说了一句,现在的他只想和兄弟们回去好好休息。
没想到,刘质接话过,笑道:“放心,这事交给我,你瞧好吧!”
刘启也不管,只是和王弘等人向县内走去。
数日后,刘质将贼首李大目的首级以及一封捷报帛书,命人送往常山国治所元氏城内向郡守邀功,信中多为夸大之词。
直言在他英明神武的指挥下,众人如何大破贼势,斩杀敌酋,甚是威风。
当然,他也没忘记为刘启请功,将他亲临战阵时的表现也写在其中,令郡守看过都觉得匪夷所思,暗想自己治下还能有这等能人。
为求实证,急忙召督邮前往县中查看。
除此之外,刘质还没忘记在安定县志上写下:中平二年元月,县丞刘质领众破贼寨,斩贼千人,诛贼首李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