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的沙沙声。刘睿昕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穿过玻璃，落在远处操场上跳跃的光斑上。那些光斑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又像是数学课本上那些永远解不开的谜题。
“刘睿昕，这道题你来做一下。“
李老师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教室里的寂静。刘睿昕缓缓站起身，像无数跟细小的针，刺得她混身不自在。
黑板上写着一道题：证明存在无限多个质数。
她缓缓走上讲台，拿起粉笔。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台下心里祈求的场景。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在脑海里形成了一道道风景线，像一群调皮的小精灵，总是在她即将抓住它们的时候偷偷溜走。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她能听到后排的男生压低的笑声，还有前排女生小声的议论。这些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失真。
粉笔在黑板上划出第一道痕迹。刘睿昕开始书写欧几里得的经典证明:假设质数有限，设为p1，p2，...，p2，pn，考虑N=p1p2...pn+1........
她的字迹很工整，像是用尺子量过的一样。这是她唯一能控制的事情，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父亲打她的那天，她也是这样一笔一画的写着作业，仿佛只有写的工整，就不会被骂。
“不对，这里有问题。”李老师突然打断她，“你为什么要用反证法？直接证明不是更简洁吗？”
刘睿昕的手顿住了。粉笔灰簌簌落下在讲台上积成一小堆，她感觉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教室里安静得可怕，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像是要冲破胸腔。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坐下吧。”李老师叹了口气，“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
刘睿昕机械式的走回座位。窗外的光斑依然在跳跃，却不再美丽，反而刺得她眼睛发痛。她低头看着课本，那些数字又浮现在眼前，看得她头晕目眩。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鱼贯而出，教室里很快只剩她一个人。她收拾书包的动作很慢，防腐就是在拖延时间。
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刘睿昕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进来。”
李老师正在批改作业，头也不抬的说：“坐。”
刘睿昕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办公室里有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着陈年书籍的气息。墙上挂着一副字：“数学是上帝书写宇宙的文字。”
“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数学吗？”李老师突然问。
刘睿昕摇摇头。
“因为它永远不会骗人。”李老师放下红笔抬起头看着她，“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灰色地带。不像人心，总是充满变数。”
刘睿昕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她底下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板上缩成一团，像一个小小的问好。
“你很有天赋，”李老师继续说，“但你的思维太局限了。数学需要想象力，需要打破常规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