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崩溃列车（十二）

乘客们一边摇头，眼睛还都直勾勾的咬住兰纱两人不放。

画面十分惊悚。

这些乘客居然还是有一定基础思维的！

江弋：“！”

这么多目击证人，让她怎么继续编瞎话？

只要一问不都清楚了？

那列车员还在这试探个屁啊！

不对！

江弋很快反应过来。

当时兰纱是从车尾发动攻击。

连面朝车尾的江弋都没看见她。

这些乘客又是一律正面朝前、没有后方的视野。

所以，乘客虽然能看见灯坏的过程，但是也只能用排除法，排除掉没有动手的人，而无法直接找到具体凶手。

但这个木偶人没有想象中好糊弄。

它对抓住破坏者有某种执念一般，紧追不放：“这些都说明不了什么。”

木偶人将头扭向江弋：“82号座乘客，经过所有乘客的指认，你不是破坏者。”

又转向兰纱：“99号座乘客，请交出你没有破坏设施的证明，以洗清嫌疑。”

自证？

不可能的。

面对别人的质疑，最好的回答不是辩解，而是反向质疑回去。

兰纱摊手：“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乘客，弄坏东西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但对你们列车员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灯坏了就得修。”兰纱掰着指头数：“这其中不仅需要更换灯泡、线路，当然还有其他支出。

要是经常有人故意制造损耗，来虚报开销，长年累月下来，那可有得赚了。是吧？”

话锋直指列车员监守自盗、贼横捉贼。

木偶人喉头一哽，并不存在的脑仁气得生疼！

说谁呢这是！

搞破坏的就是99号座这个乘客——除了她，还有谁这么大胆！

木偶人一跳三尺高，立刻就要反驳自己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兰纱乘胜追击，不给对方一点说话的机会：“灯灭的时候，你在哪儿？

谁能为你作证那会儿你没有在暗中破坏灯具？

毕竟也没有人看见，到底灯是怎么坏的。

这位列车员，请交出你的不在场证明，以洗清嫌疑。”

最后一句，兰纱原话返还。

三言两语间，木偶人列车员就从问话的，变成了被问话的。

兰纱咄咄逼人的审讯架势，让本就只有半人高的木偶人，气势更是矮了一大截。

木偶人被吓得楞了一下，随即怒火中烧。

那会它在哪？！

明知故问。

当然是在盥洗室！

能为它做不在场证明的，还是正在逼问它的99号乘客。

当时连盥洗室的门都是她顺手关上的！！！

兰纱就是算准了它不敢提出这一点的心理！

从之前在盥洗室的交谈中，兰纱看出，这个列车员非常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会主动趋利避害。

对它而言，“保持副本规则的正常运行”的顺序，要排在它“绝不能被投诉”之后。

虽然只要木偶人如实交代，故意破坏设施的嫌疑就可以洗清。

但兰纱也就有了名正言顺投诉列车员的理由。

木偶人对后者的畏惧程度，远超前者。

于是，它果断选择了：“看来是车灯使用过度的原因。与两位尊敬的乘客没有关系！

非常抱歉，影响了二位的乘车体验。请回到座位，等候检票。”

机械音很是轻柔温和，一改先前冰冷质感，江弋居然隐隐听出几分谄媚。

这还是以往副本中，让玩家诚惶诚恐应付的npc诡吗？

说话态度怎么跟皇宫里的奴才似的……

江弋：“……”难道她精神污染严重到又产生幻觉了？

木偶人弯下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等等，耽误我们这么长时间，一句抱歉就完了？”

木偶人咬牙切齿：“你没完……您还需要我提供什么服务呢？”

木偶人已经深谙兰纱的路子。

每次都打一棒子、再画个大饼。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次对方要是再提出无理的要求——

它是绝对不会再答应了！

兰纱压低声音，像是不想被什么人听见似的，手还拢在嘴边收音：“一会我招手，你就过来。什么都不用做。

我问你问题，不管说什么，你都只要点头、微笑、“嗯”，就行，同意就点头。

只要你做好了，我保证，你这辈子不会再接到一个投诉。”

咦？

就这么简单？

完全难不倒它，木偶人很自信能顺利完成。

至于兰纱的保证，木偶人没有细想，只当兰纱是在保证她自己绝对不会投诉。

毕竟以后上车的玩家要投诉，兰纱怎么可能管得了？

木偶人只思考了一秒，欣然点头、微笑、“嗯”了一声。

如此迫不及待，倒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兰纱笑笑，直起腰，对江弋嘱咐道：“一会我做这个手势的时候”，兰纱比划了一下，“你就立刻大喊，然后闭上眼，什么都别想。原因来不及解释了，总之发生的事情，我会解决。”

大喊？

那不就触犯第一条规则了吗？

想起壮汉死前的惨状，江弋额角发寒，沉默许久，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

兰纱缓缓坐下，隔着布料碰了碰口袋里的东西。

这是先前救了方兰特一命，应得的报酬。

虽然方兰特没说要给，但兰纱没打算不要。

一件是遗言石，一次性诡器，伤敌800自损1000。

大约只有必死的绝境，才有使用的机会。

另一件名叫鉴魂印，冷却10天可使用1次，精神类诡器。

被攻击者的灵魂会被打上暂时性烙印，持续时间和攻击成功率视使用者的灵魂强度而定。不能造成伤害，但绝对是追踪猎物的绝佳帮手。

还不错！

兰纱心情颇佳，悠悠扭头。

小女孩看上去比之前长大了一些，脸颊更加红润饱满，连手指都细长不少。

长大了？

兰纱目光下移，落在小女孩抱着的布娃娃上。

是因为吃饱了吧。

一体双生，兰纱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当时灯熄灭后，小女孩并没有反应。

而是直到“壮汉”变成布娃娃重新回到小女孩怀中，女孩才像骤然被激活似的，后知后觉嚷嚷起来。

看来只有当有人触犯规则时，布娃娃才会拥有身体的掌控力，作为违反规则的惩罚而出现，小女孩则相应变成一动不动的玩偶。

一旦布娃娃回到小女孩怀中，小女孩又会重新占据主导权。

兰纱托着下巴，感受到一股冰冷气息喷在脸颊。

顺势看去，对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眼白面积变得很大，中心的瞳孔只有苍蝇大小，清晰倒映出兰纱的侧脸。

小女孩嘻嘻笑着：“姐姐，我等你很久了。我们，一起玩娃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