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柴油味爬上码头时，陈佳慧正在检修快艇的发动机，胡里盘腿坐在油桶上啃烧饼，忽然把沾着芝麻的那面掰给我：“赌场烧掉后，刘赢把宝贝都藏在渔市冷库里了。“她晃着脚上的银铃铛，“今早卖带鱼的阿九说，看见老东西的保镖在搬佛像。“
长河的游戏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我们围过去时，屏幕上的电子地图正跳出十几个红点——每个标记都是我们曾经的安全屋坐标。严鱼诚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被陈佳慧拽住衣袖：“是陷阱，他们故意触发旧警报。“
胡里忽然从裙底摸出个微型追踪器，上面还粘着口香糖：“昨天在鱼市顺的。“她将追踪器粘在野猫颈圈上，目送那只虎斑猫窜进巷子，“让刘赢和老鼠玩捉迷藏去。“
我们转移到码头废弃的灯塔时，潮水正在退去。胡里趴在瞭望窗边调整望远镜，忽然轻笑出声：“看三点钟方向。“镜头里，刘子诚正带人搜查那只虎斑猫钻进的垃圾箱，“真是孝顺儿子，给老爹找夜宵呢。“
陈佳慧在锈蚀的旋转椅上煮面。当她把煎蛋铺在汤面时，胡里突然说：“七分熟，蛋黄要晃动的。“她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筷子，“和姐姐的口味一样。“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绪。
后半夜涨潮声格外清晰。胡里裹着我的外套在墙角打盹，忽地惊醒抓住我手腕：“我梦见你走进冻库...“她指尖冰凉，“那些冰墙上全是你刻的划痕，数到第一百零七天时...“潮声吞没了后半句。
我们决定趁拂晓突袭冷库。胡里用口红在长河的游戏机上画路线图：“制冷机在西南角，破坏它就能触发消防警报。“她突然咬破手指，在图纸角落按了个血指印，“这是给刘赢的礼物。“
冷库铁门开启的瞬间，陈佳慧皱了皱眉：“有血腥味。“胡里却哼着歌跳上货架，掀开冻鱼包装：“找找看，我给老东西留了惊喜呢。“她抛来条冻硬的带鱼，鱼嘴里塞着微型录音机。
刘赢的声音在零下二十度里格外阴冷：“...处理干净试验体...“突然穿插进胡里俏皮的旁白：“老混蛋做梦都想不到，他的秘密藏在黄花鱼的鳃里~“
警报突然大作。我们躲进悬挂的猪肉后时，胡里把掌心贴在我后颈：“别怕，我改造过消防系统。“喷淋头洒下的不是水而是面粉，整个冷库瞬间变成雪白迷宫。她在漫天飞雪中牵住我的手：“这样我们就算共白头了。“
撤到码头时天光初亮。胡里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冰雕的观音像，底座刻着“108“：“从冷库顺的。“她将冰观音抛向海面，“让菩萨渡那些冤魂吧。“朝阳下融化的冰像里，露出半卷泛黄的名单——正是当年被拐儿童的登记册。
陈佳慧在船头煮新采的牡蛎，突然指着海面：“你们看！“昨夜那只虎斑猫正蹲在浮标上舔爪子，颈圈的追踪器还在闪烁。胡里笑得前仰后合：“刘赢现在该在二十海里外捞猫呢。“
归程时胡里枕着我的腿小憩，晨光在她睫毛上融成金粉。她忽然梦呓般呢喃：“等结束这一切...“尾音消散在鸥鸣里，唯有腕间银铃随着船身摇晃，在潮湿的晨风里唱着断续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