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一抹绯红骤然爬上了少女的耳尖，她用力用手指戳着顾昭的胸膛。

“就知道吹牛，要不是我，你已经死了！

你比我伤的重多了，怎么好得这么快？不是骗我吧。”

顾昭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在地上蹦了几蹦，又挥舞了几下手脚。

“楚家小女莫要慌，且看老顾挽雕梁。

营前若试龙泉刃，能斩西风三尺霜。”

这几句顺口溜把楚翔逗得哈哈大笑，指着顾昭道：“臭不可闻。”

炭火忽然爆出一个小小的火花，噼啪作响，楚翔倚在床边的身影被火光拉得忽短忽长。

顾昭怔怔的望着地上摇曳的影子，一时有些出神。

“紫烟坊只剩下了一个活人。”楚翔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淡淡的伤感。

“哎？”顾昭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没问当日昏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翔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之情：“那个丹坊里，只有那个看守仓库的家伙活了下来。

丹坊里的丹师，都被炼成了那种恶心的药人。

只有两个人除外。一个就是他自己，他是坊主的侄子，所以去看守仓库。

另一个，就是你那位同学，陈平。”

顾昭点了点头，他跟郭嘉正是从陈平的尸体中发现了账本的封面，这才起意去紫烟坊探寻。

“陈平是坊主的外甥，他得知了坊主炼药人的秘密，之后跟舅舅大吵了一架。

陈平要去月旦评揭露他舅舅，要把记录白马寺供货的账簿公告天下。”

说到这里，楚翔的声音中忽然多了几分愤懑。

“那个面具人杀了陈平，坊主跟他闹翻了，面具人就把坊主也杀了。

如果不是我们正好赶到，恐怕坊主的侄子也活不下来。”

“唉。”顾昭叹了口气，事情跟他的猜想也差不太多。

陈平的确是个侠义心肠，可惜太过书生意气。

“白马寺跟紫烟坊到底是什么关系，问了吗？”

“问了，坊主的侄子也不知道。但他说确实见过一些僧人跟坊主密谈。”

“你们……呃，我们是怎么被救的？”

“那日你昏死过去之后，郭嘉弄了个什么符，通知了他们家。然后就有人来，把我们都送回了颍川书院。”

顾昭想起自己昏厥前看到的那道红光，应该就是郭嘉通知他们家族的暗号了。

难怪当时他去探丹坊之时，并没有担心的样子，估计是有家族中的高手暗中保护着他。

顾昭自嘲地笑了笑，如此说来，看来当日自己不吞下丹药，也能得救。

楚翔忽然伸手过来，轻轻地握住了顾昭的手：“郭嘉说，如果当日没有你，我应该已经死了。”

她没有回避顾昭的目光，“他说郭家的高手，只会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手。”

“所以，谢谢你。”少女收回了手，低声道了一声谢。

“惊弦……姑娘。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顾昭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少女的谢意，只好有些慌乱地强行扭转了话题。

“我先听听你的意见。”楚翔把问题抛了回来。

之前躺着不能动的那些日子里，顾昭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从大的方向上来说，他目前可能的路线有这么几个。

一是利用鬼火一事，在书院站稳脚跟，通过郭嘉这条线，逐步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圈。

或者找机会加入曹老板阵营，或者干脆自己自立一方势力。

但想到这方世界中还有神佛之力，争霸天下对他来说，又变得不是那么有吸引力了。

第二个选择，那就是继续云游天下。

九州四海之中，名山大川不计其数，山河引气诀不过刚有小成，正该勇猛精进。

想到如今自己身上还有一道天道枷锁，他更倾向于第二个选择了。

只是他对此世界的修炼体系还不太清楚。

自己的实力究竟是个什么水平也没什么概念。

这事倒是需要找个明白人请教一下。

至于眼前的事情，鬼火一案交给郭嘉就好。

他跟郭嘉不同，没有背后的家族支撑，过于出风头，很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那白马寺，在这件事情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倒是值得一探。

他总觉得，这事不是最初想的那么简单。

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

“惊弦，你之前说有位姑娘失踪了，能否跟我说说。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再去查访下这件事情。”

听到此言，楚翔脸色一黯。

“紫烟坊中，没找到失踪的人，他们应与此事无关。

可恨我现在还无法使用弓箭，那位姑娘只怕……”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落了下去。

“吉人自有天相，那位姑娘说不定已经被别人救出来了。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把你的伤势养好。”

他怕楚翔过于难过，忙岔开话题。

“对了，惊弦，你对修炼的事情，了解多少？”

“修炼？”楚翔的思绪被引到了新的话题上。

她思索了一会儿道：“以前师父似乎曾经说过一些。

她老人家说，这世间修炼，虽然道路千万，各有不同，但不外乎两条路。

一是武道，二是法道。”

她顿了顿，接着道：“武道者，淬体通脉，易筋锻骨，最终举手抬足，便能破碎虚空，以武入道。

法道者，明心知微，造化通玄。法力高深者，能借自身法力，引动天地之威。”

听了半天，顾昭有些不明觉厉，忍不住问道：“那我……应该算是武道吧。”

“当然。武道重招式，法道重术法。二者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呢，师父说武道和法道皆是通天之路。

但也正因如此，两条路都是艰难险阻。

随便哪条路，常人穷其一生，不见得能走出多远。”

这次顾昭有点听明白了。

用游戏术语来形容的话，大概的意思就是有两种不同的加点方式。

不管选哪个，到了顶级都能乱杀。

但是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总的技能点是有限的。

所以如果不是开挂的话，一直脚踏两条船大概率会死的很惨。

两人又聊了一会，顾昭随口道：“天也不早了，早点睡吧。”

话刚一出口，营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楚翔一瞬间跳起身来，拿着毯子躲到了唯一的一张床上，指着地面道：“你睡那边。”

“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

顾昭知道此时越描越黑，只好出去找了些干草，在地上铺了个草堆，合衣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