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等下打起来别尿车上！”
驾驶员路易猛踩油门，战车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罗兰只觉得自己连灵魂都在疯狂震颤。
从车长观察窗向外望去，身穿卡其色军服的加洛林士兵如潮水般漫上山野。
普洛森人发射的迫击炮弹在人群中零星爆炸，但加洛林的阵列依然稳定——上次大战时留下的老底子还在，这种规模的炮击只是隔靴搔痒罢了。
进攻在一马平川的顺畅中持续了几分钟，直到最前方的一辆坦克在毫无预兆中化作一团火球。
下一刻，普洛森机枪特有的急促枪声响了起来，绿色曳光弹成串袭来，在山坡上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火网。
加洛林人在恍然不觉中踏进了这张火网的正中央，冲在前面的士兵们瞬间如麦子般一排排扑倒在地。
“敌袭！敌袭！快倒车！”
机枪弹扫射在潘哈德战车的前装甲板上，发出一连串刺耳的乒乓刺响，炮手维克多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
“别慌！”
罗兰随手拍了下维克多的脑门，他清楚机枪在这个距离奈何不了自己，真正要命的是隐藏在阴影中的反坦克炮。
罗兰心念一动，打开系统面板，选择启动无人机。
视角再次转换成720p的低清画面，右下角有一行不断跳动的数字，那是无人机剩余的飞行时间。
从这个视角看去，处在火焰与烟雾中的战场终于清晰起来，罗兰看见又一辆加洛林坦克被击中后冒出黑烟，但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观察到了山坡一处灌木丛中冒出的稀薄青烟。
罗兰向那个方向放大镜头，是普洛森的反坦克炮组！
三门反坦克炮都精心伪装过，如果从正面看去几乎完全没有破绽，而开炮时的烟雾，也很容易被战场的混乱掩盖。
不难看出，这个炮组的指挥官一定是个经验丰富久经战阵的老兵。
但非常可惜，他遇见了罗兰。
“维克多，一点钟方向，八百米左右的小树林，看见了吗？”
维克多龇牙咧嘴地把眼睛凑近炮镜：“看见了——”
“干他娘的一炮！”
“啊？”维克多愣了愣：“可是那儿什么也没有啊？”
“哪有那么多废话！你打就完事了！”
情况紧急，罗兰不得不拿出他所剩无几的长官威严来下达命令。
“简直是胡闹……”维克多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把炮弹塞进炮膛，随后按下了击发钮。
潘哈德上安装的SA35型反坦克炮在八百米的距离上拥有相对优秀的弹道，想要命中一团灌木并不困难，更何况那里根本就没有具体的目标可供瞄准。
维克多通过炮镜看着炮弹伴随着青烟没入灌木，随后对着罗兰露出不出所料的轻蔑眼神：
“看到没？我早就说过那里什么也没——”
巨大的震颤席卷过大地，随后震耳欲聋的巨响姗姗来迟，让整个战场上的枪炮声都为之一滞。
维克多不可置信地掀开舱盖，他看见刚才小树林的方向，升腾起一团有如蘑菇云般的巨大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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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
指挥室内，莱诺团长狠狠地把手中的望远镜拍在桌上，哈哈大笑。
“刚才是谁开的炮？竟然直接命中了弹药库，太漂亮了！老子要给他申请勋章！”
“团长，好像是……419号车？”
一个参谋上前半步，带着满脸困惑的眼神，小心翼翼道。
“419车组？好，好，不愧是王牌——”
莱诺团长夸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等下，你说的是罗兰·德拉萨尔的419号装甲车？”
“好像是，刚才只有他们开了一炮。”
“见鬼！我还以为手下多了一员猛将，结果是这小子走了狗屎运！肯定是他打偏了，结果瞎猫碰上死耗子。”
莱诺满脸扫兴地摘下军帽，给自己扇起风来：“不管怎么讲，这也算他的功劳，等这场仗结束，我就给他随便申请个勋章，麻溜得把这个麻烦精打包送回帕黎……”
说话间，就听见刚才那个参谋又惊呼起来：
“报告，罗兰向我们发来了电报！”
“念！”
“我们去侧翼阻击敌坦克集群！请支援。”
“坦克？”
莱诺又一次抬起望远镜，随后立刻气得胡子倒竖，面色绯红。
只见望远镜中，419号车并没有向上冲锋，反倒是在战阵中央转向，向远离战场的边缘疾驰而去。
而他驶去的方向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普洛森坦克？
“该死的！罗兰这个王八蛋想当逃兵！等打完仗，我非枪毙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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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中央。
419号车大摇大摆地横穿过战场，所到之处激起加洛林士兵的一片骂声，甚至有人干脆冲着419号绝尘而去的尾气开火，好发泄他们对于这个逃兵的鄙夷。
敌人的弹药库都被端了，不趁机一鼓作气拿下山头，反而在这个时候逃跑？
“罗兰！你可把我们害惨了，他们这场仗结束后一定会活撕了我们的！”
路易拼命转动方向盘，控制装甲车躲开一个趴在地上的机枪班组，对方也毫不客气地竖起中指，顺带附送几句加洛林特色的国骂。
“那也得等打赢再说！”
罗兰却对战车外的场景熟视无睹，他一面强行命令路易开车，一面切换成无人机视角，仔细观察前方的情况。
从敌人反坦克炮组随手开的一炮竟然误打误撞引爆了弹药库，这确实是个意外之喜。但现在还远远不到放松的时候。
早在刚才，他就在空中远远看见战场边缘掀起的不起眼烟尘，并敏锐地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帕兰高地的守军只是诱饵，真正的威胁，来自战场侧翼。
在哪里，一只普洛森坦克编队正快速包抄而来，很快就会把暴露在荒野上的加洛林军队拦腰截断。
而这，才是普洛森人隐藏的真正杀招！
莱诺团长刚刚向419号回复了一封措辞严厉的电报，其内容堪称加洛林粗口大全，核心思想是要求罗兰立刻回头进攻。
很明显，没有无人机视角辅助的莱诺团长，压根没有发现战线侧面的巨大威胁。
看来支援是指望不上了，现在挡在普洛森钢铁洪流和加洛林军队七寸之间的，便只有罗兰屁股底下这辆装甲薄弱的战车。
但是那又怎么样？
罗兰从无人机视角看向前方呈一字纵队的灰色坦克，不禁露出一阵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