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董的书生虽然早知以姜志绝如此高强的武功必然不会是全真教四代弟子,但听到他自承是全真掌教马钰的弟子时还是吃了一惊,与曹贵等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的神色都变了一变。
他们都是无法无天的邪魔外道,倒不是会因此而心生忌惮以致于怕了姜志绝,只是马钰身为全真掌教在武林中的地位实在过于尊崇,杀了他的弟子,面临的后果可不小,必须将里面的利弊得失盘算清楚,不能做了个亏本买卖。
“原来姜道长是丹阳真人的高足,真是失敬、失敬。”
姓董的书生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在下姓董单名一个绍字,兄弟别无所长,只会几手粗浅的打穴功夫,承蒙绿林道上的朋友抬举,给我取了个铁笛书生的诨号。”
指了指那灰袍老者又道:“这位是无影手傅鹰傅大哥,擒拿功夫独步武林,姜道长当日也是见识过的。”
“这一位则是曹贵曹兄弟,曾是黄河帮山东分堂的堂主,现下已出来自立门户,纠集一众好汉打家劫舍,官府捕盗不敢正眼看他,在山东绿林里属实是响当当的人物。”董绍道。
姜志绝早已知道这姓曹的根脚,听过之后便不再看他,转向那姓刘的公公瞧去。
董绍又道:“万先生、花三娘还有这位刘公公,道长已然熟悉,就不用兄弟多费口舌了。”
“想必这位刘公公是在金人皇宫里当差吧?”姜志绝问道。
刘公公捏着兰花指,傲然回道:“小道士,不怕你知道,咱家是大金皇帝的亲信内侍,这次出来办事是奉了皇命的,识相的赶快离去,若是再在这里阻拦我等,咱家要你粉身碎骨。”
“是啊姜道长,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强的武功,他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又何必留在这里枉送了性命?”董绍也劝道。
姜志绝尚未回答,曹贵却急得抢话道:“董老弟、刘公公,你二位不会真想放这小杂毛走吧?
他之前就和冷雄、刘存义他们一起与我等为难劫走了那姓刘的丫头,现在又在这座破庙里挡道,如此碍事又岂能轻易放他离开?
更何况我们黄河帮与他全真教势不两立,丘处机那个老杂毛把我们沙帮主擒了去,今天遇上这小杂毛曹某岂能让他站着出去?”
“诶,曹兄弟既然早已脱离了黄河帮,全真教与黄河帮的恩怨又关老兄什么事?至于之前的事也是无伤大雅,咱们和姜道长就此揭过即可,何必纠缠不休呢?”董绍背对着姜志绝给曹贵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
曹贵登时会意,心道眼前这位文雅书生论及阴险歹毒犹在自己之上,他执意放姜志绝离开定然没安什么好心,他既然有后招,也罢,那就暂时依了他。
“好吧,那就给董兄弟一个面子,今天就放这小杂毛一马。”
董绍喜道:“多谢老兄成全、多谢老兄成全。”转身对姜志绝道:“姜道长,你走吧,我等不会与你为难的。”
姜志绝知他必定不怀好意,并未理会,仍看着刘公公说道:“公公是金帝的亲信,万先生等人又是受金国大将武天赐礼聘而来,诸位兴师动众连夜赶来行刺,想必里面的那位孟先生不是寻常人物吧?
我猜孟先生定然对金国有着莫大的威胁,金人这才非要致他于死地不可。既然孟先生是金人的大敌,那么他就是我们宋人的英雄义士。
嘿嘿,如此人物有难,姜某年纪虽小,又岂能坐视不理、弃他不顾?诸位可把贫道瞧得忒也小了。”
这一番话说的是铿锵有力、义正辞严,饶是那董绍心计过人,擅长花言巧语、巧言令色,此刻在姜志绝的正气威慑下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姜道长说的好,孟珙深感钦佩,只是今夜凶多吉少,姜道长依他们之意离去也好,不必留在这里和孟某一起送死。”就在这时,孟先生在温仲、陆风等人的陪同下从大殿走了出来。
姜志绝讶然道:“原来先生就是孟珙孟将军,贫道眼拙,竟未能认出您这位大英雄,真是失敬。”
其实,刚才他已对孟先生的身份猜出了几分,这时虽然得到证实,但心中的景仰之情并未有丝毫减弱。
“还请小道长见谅,孟某公务在身,并非故意隐瞒。”孟珙抱拳道。
姜志绝拱手还了一礼:“孟将军客气了。金人在战场上打不过将军,竟派江湖人士前来行刺,真是好不要脸。
将军乃我大宋名将,担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京湖一地的安危全系于将军一人身上,还请将军入内暂避,有贫道和诸位护卫大哥在,定保将军安然无恙。”
“姜道长,你我萍水相逢,不必为了孟某枉送性命,还是快快离开吧。”孟珙握着姜志绝的左手劝道。
姜志绝正欲出言拒绝,忽觉左手心有异物,不动声色,微微点了下头。
孟珙转身向刘公公等人朗声道:“各位,你们无非是想取孟某一人之命,这样吧,让庙里这些无辜百姓平安离开,孟某留下任凭你们处置。”
“哼,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都得死。”刘公公冷然道。
孟珙道:“武仙、武天赐他们所忌惮者无非孟某一人而已,诸位都是习武之人,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何必与手无寸铁的百姓为难?传扬出去,难道不怕天下英雄耻笑么?”
“孟将军,那张五一家说是手无寸铁也就罢了,可那薛财主一家有护卫随侍,如何也说不上是赤手空拳,我等又岂能让他们离去?”万先生微笑道。
他还要从薛员外身上榨取钱财,是绝不会放薛员外一家离开的。
孟珙仍在与万先生一伙争论,姜志绝却趁机偷瞄左手中的纸条,他内功不凡,目力极佳,微光之下仍然看清上面用木炭写着两行字:往南四十里有一官军指挥所,道长可脱身前往此地救援。
“孟将军却是将事情想得简单了,我若离去,就凭他手底下的这十余名护卫根本挡不住刘公公他们太久,只怕援军未到,孟将军和庙中的这些人就都被杀死了。”姜志绝暗自思忖。
“大家别跟这姓孟的啰嗦了,快些动手,早点了结了此事,再拖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况且穷凶童子他们几个也在附近,若是他们也看到了讯号赶了过来,分摊在我等身上的功劳就又要少一些了。”曹贵不耐烦地说道。
姜志绝和孟珙闻言大惊,不想对方竟还有帮手,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形势已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