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悉数登场

邢夫人望着走出门的贾琮，竟罕见的没有再开口斥责。

她只是冷冷看着贾琮，目光如刀子般在他脸上划来划去。

贾琮没有瞪回去，像个没事人似的，朝着邢夫人拱了拱手。

“太太今儿气色不错。”

“你！”

邢夫人一下就被激怒了，指着在一旁呻吟着的王善保家的，厉声道：

“好一个嘴尖牙利的畜生，打狗还要看主人，你等着瞧。”

“府里不能再容你。”

贾琮平静回道：“府里也不是太太一人说了算。”

“你！你-你-你！”

邢夫人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竟然说不过贾琮，越想越气，只能咬着牙瞪着贾琮。

“反了天了！”

贾赦终于咆哮着赶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手持水火棍的小厮，神色皆不善。

贾琮回头看了眼透过门缝正往外看的晴雯，给了个你放心的眼神后，走下台阶。

“老爷要拿家法，何须这般阵仗？”

见贾赦终于来了，邢夫人声音尖得能刺破窗户。

“老爷你听听，这小畜生眼里可还有尊卑！”

贾赦一脚踹翻脚下一盆花，抬手指着贾琮的鼻子骂道：

“为了个丫鬟和长辈动手，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谁是我的长辈？”贾琮冷笑一声，指着跌坐在地上的王善保家的说道：

“老猪狗也配？”

“圣贤书上也教我——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畜生！”贾赦大怒，“她是陪房！不是你的长辈是什么？”

“你眼里没有长辈，也没我这个老子！”

“我等会就修书一封，呈送县衙，剥夺你的童生资格！”

“你这逆子，毫无人伦纲常的孽障！”

贾琮嗤笑一声，“我不顾人伦纲常的话，老爷强占儿子房里人，又是何故？”

“我是老爷生的，俗话说——有其父便有其子。”

“老爷又是怎么教我的呢？”

满院顿时死寂。

几个粗使婆子们缩着脖子，像受惊的老母鸡。

一帮手持水火棍的小厮也互相对了对眼神，蠢蠢欲动。

被贾琮这样一顿讥讽，贾赦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涨成猪肝色。

“混账东西！”

贾赦夺过小厮的水火棍就要劈下，却见贾琮不退反进，竟把额头迎上来。

“要打便打，打死我吧。老爷打死我后，请去祠堂上香告知祖宗，说为贾氏除害。”

贾赦的手停住了，他想到了一大早贾琮随着贾政去上香的事。

这件事，他知道贾母是同意的。

因为，他昨天去找过贾母，想阻拦贾琮进祠堂。

但贾母却说家族难得再出一个学业有成的子孙，老二想庆祝下，应该的。

贾赦不明白，他能看出来他的母亲因为宝玉的缘故，对贾琮冷淡了一些，为何这个节骨眼反而支持贾琮。

真相实际上是李纨跑到贾母那暗自诉苦，说看到贾琮就想到了贾珠。

向来不问世事的李纨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其实就是表态支持贾琮。

如此一来，贾母不得不给孙媳妇面子。

李纨何曾替别人说过话？

不看她面，也得看死去的贾珠面子。

而且，贾母其实也很意外贾琮真考了县试第三，中举有望。

家族之兴衰起伏，贾母比谁都看得清看得长远。

一帮子孙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

为了维护贾府屹立不倒。

她早早把元春送入宫，命贾珠和国子监祭酒之女李纨成婚，又把贾敏嫁给当年新科探花、风头无两的林如海。

还让贾琏娶了王家的王熙凤。

最要紧的一步棋则是宁愿被天下人笑话，也只让不成器的大儿子贾赦袭爵，将管家权交给了相对板正的贾政。

再默许贾政和王夫人以精明能干的王熙凤代行对内的管家权。

对外，则由除了好色外，还算有点才干，也是唯一中用的孙子贾琏去办。

如此一来，样样俱全。

只是贾珠早死，贾敏新丧，实在有些人算不如天算。

贾政逼迫贾宝玉读书，贾母从来不过分干涉。

她内心里十分清楚依靠祖宗余荫和恩泽，走不长远。

家族的繁荣昌盛最终还是得靠仕途上有子孙接力，方能延绵不绝。

贾政当年逼着贾珠苦读书，贾母也是不拦的。

直到贾珠累死了，她才懊悔。

贾琮这几月忽然冒出头来，确实令贾母很惊喜。

实际上，李纨即便不去找贾母说，贾母也会允许贾政带着贾琮进祠堂。

现在，贾赦这一棍迟迟没有落下。

他难得脑子清醒了一次，猛然觉得不能说打就打。

贾赦回想了这几日的事，暗道：全府都知二弟十分看重逆子。

老太太那意思也是支持二弟和逆子。

这一棍下去，会不会引起二弟和自己彻底生了嫌隙？

也引得老太太训斥自己？

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邢夫人见贾赦犹豫，正要开口，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咳嗽。

“兄长手持棍子，这是唱的哪出《闹天宫》？”

原是贾政，手里盘着两枚核桃踱进来。

他目光扫过院内众人，眉头皱了又皱。

贾赦的棍子纹丝未动。

“二弟来得正好！这小畜生目无尊长，今日非要请家法不可！”

“哦？”贾政的核桃停在掌心，“倒是说来听听。”

“要真是他错了，该打。”

贾政闷声道：“要是没错，依我看，还是算了吧。闹这么大阵仗，让一帮奴才看笑话了。”

邢夫人不高兴了，听出来贾政是暗地里为贾琮撑腰。

她幽幽道：“大老爷都拿着棍子了，孽子怎么会没错？”

贾政眯了眯眼，没再搭理邢夫人。

他看向贾琮，“你说说怎么个事，我先听听，再告知老太太，由她老人家来说个是或不是吧。”

其实，贾政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才刻意挑了这个时机入场。

来了后，他又不能说贾赦和邢夫人做的不对，只能先拖延，再搬出贾母进行裁决。

贾琮道：“是，我现在就把事说清楚，请二老爷知道。”

他一见贾政如此说，就知自己猜对了。

贾政肯定要为自己撑腰撑到底了。

“二老爷明鉴！”不等贾琮再说什么，晴雯突然从屋内冲出来，“扑通”跪在地上。

她扬起的小脸上指痕犹在，哭着道：“原是奴婢冲撞了王妈妈，与三爷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