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
陆谦推开自家大门,伫在门外看着心急火燎的林娘子,一路小跑到大堂门前。
一停,一愣。
本应倒地不起的官人不见踪影,唯有高坎坐在椅上,悠然自得地品着酒。
“哎哟,这不是林娘子吗?瞧你急成这般模样,可见是对我朝思暮想呢。”
高坎那如狼般的话语刚落,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林娘子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在陆谦家中与高衙内狭路相逢。
她茫然若迷,宛如一具活尸。
为何陆大哥要出卖官人,他们不是情同手足的至交好友吗?
而且能与官人相识,还是陆大哥从中牵线搭桥。
成亲两年。
送布匹,修织机,补屋漏,逢年过节带来的礼品,还有那张媒纸...
竟全是虚情假意?!
为何?!
“娘子莫哭,可是有何烦心事。”
高坎突然鬼魅般地出现在林娘子面前,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怪笑,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这般姿色,虽说称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有倾城之美,再加上脸上挂着的两条泪痕,更让人见了心生怜惜。
捂得严严实实的衣裳内,隐隐约约勾勒出丰腴身姿。
仅仅是臆想,不由就血脉偾张。
他人之妻的滋味,绝不是青楼妓女能够比拟,何况还是位冰清玉洁的良家女子。
“求求...大官人,放过小女...”
林娘子恐惧到了极点,左躲右闪,颤声苦苦哀求。
“娘子这话可就没道理了,我不抓住你,又谈何放过呢?是吧!”
高坎的欲望被彻底点燃,不过他靠近的脚步却刻意放慢,生怕一下子就抓住了美人。
猎艳,一下子捕到,那就没意思了。
精髓所在,就是这个过程。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口出各种污言秽语。
每一句轻薄的调戏,伴随着撕裂衣物的声音。
青烟大袖碎成条条飘落在地,浅霞轻衫残缺几口,可见洗的发白的贴身衣物。
丰腴身姿可见一二,高坎内心逐渐热躁,竟忘了狗腿子安排的计划。
那就是见好就收,故意让林娘子逃出去。
如今他脑子已生满精虫,还在擦枪走火之际,已是快要不住自己的欲望。
眼前这到嘴的肥肉,哪有放走的道理?
再是,为什么要等她隔日带着礼物来谢罪,再由那个青州小商从中做媒?
多此一举。
还忍个鸟,先爽了再说!
高坎一边狂笑着,一边步步紧逼:“娘子试试我的家伙,比比哪个好!哈哈!”
“救命!救命啊!”林娘子绝望呼喊。
在屋外忍到极致的鲁智深咬牙瞪目,拉下头罩,握紧铁锅般的拳头,准备砸碎墙壁冲进去,给这狗日的来几拳。
妈了个巴子,要不是老弟嘱咐。
你这狗日子的刚一说话,就是成了一摊肉酱。
鲁智深刚要有所行动,只见头顶上闪过一道黑影,跃上房顶。
紧接着,“噼啪哗啦”一阵声响,一大片破碎的青瓦掉进屋内,恰好阻断了高坎的进攻。
“爹!”
早已被吓得双腿失去知觉的林娘子,一见熟悉的身影,双眸重燃希冀,慌乱爬过去。
即使柔手被碎瓦划破,也阻拦不了她的求生欲望。
张教头扶起女儿,脱下大衣裹住她身,眼角的皱纹因愤怒而剧烈跳动。
高坎还以为林冲来了,吓得他跑到木柱后。
细瞧后发现原来是张教头,不禁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内衫,徐徐走出。
张教头目光闪出一丝凶厉,便转瞬消失,沉声问道:“女,快说是怎回事?”
惊魂未定的林娘子紧抱父亲如山体躯,听着极速跳动的心脏,胆战心惊瞄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高坎。
久时。
哆哆嗦嗦一声。
“爹...女闻夫君在陆大哥家中了酒毒...便来...陆...路上未能好好看路...跌跌撞撞...坏了衣裳...甚好官人病已好就一同回去...但女拉下东西就独自...回来...”
漏洞百出的谎言,人赃并获的现场。
林娘子感受着爹的心脏愈跳愈烈,不由抱紧一分,细声苦苦哀求。
“真的...爹...别...”
张教头怒红了双目,拳头紧握得如同死结,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流出的两道鲜血间断滴在地上,似是眼中流出的血泪,痛彻心扉。
都走到了这般地步,女竟痴成病态,还为那小子着想。
只要直截了当说出,为父立即取他狗命!
哪怕拼了这身老骨头,也在所不惜。
为何不实说啊!
“啊!”
张教头悲吼,一脚踏碎地板。
这声怒吼过后,只剩无能与妥协。
“误会一场,张教头息怒。”高坎假惺惺又问:“已是深夜,张教头为何出现在此?”
“今夜是我巡值,正好经过。”
张教头重哼一声,携女拂袖离去。
高坎嗤笑,随后听到泥墙倒塌声,提心吊胆跑到窗外瞧看,只见一个八尺高的大窟窿,慌道。
“难不成是林冲?!富安陆谦,过来!”
街上。
一尊怒气冲冲的恶佛急速重踏,惊恐路人纷纷让道。
寻了些久,鲁智深找到韩安两人,咬牙切齿说起方才怒闻。
“老弟啊,看到大嫂被他欺负成这样还忍声吞气,真他娘的想一拳打爆他的鸟蛋!”
“忍忍。”
“老弟左忍右忍,还要忍多久啊!”
“先回大嫂家中。”
鲁智深拍腿长叹,满脸愤然跟上弟妹的脚步。
..........
林冲家中。
抽泣丝丝乱乱,惹月心碎成星。
“我待你不薄,竟敢行卖。贼猢狲!讨死!”
林冲抓起长枪,目露狠厉,咄咄出门。
“官人不可!”
林娘子倚门大呼,哀哀欲绝,滚落的泪珠滴在尚未愈合的手伤,却感不到丝毫疼痛。
“不可...不可...”
念到绝望,她顺门倾下,已是不想再有挣扎,任由头部撞向门墩。
人一杀,情就断,何以活?
“大嫂何必寻死。”
韩安蓦然出现扶住林娘子,凝重一句,迎来急言。
“韩先生快救我家官人,求求你求求你!小女愿做牛做马!”
林娘子仿佛见到了希望,双手紧抓韩安双臂。
很无力。
韩安转头对鲁智深说道:“智深速去拦下,不可闹出人命。”
随后扶林娘子进屋,见一中年闭目愤恨大汉,大概猜出他的身份。
且他不阻林冲、不救家女,可见心之坚定。
“青州人氏韩安。”
“东京人氏张列。”
张教头脸色稍显惊愕,等女儿回房,转而一说。
“竟是我女时常念叨的韩先生,今日一见,遗憾无矣。”
突然,他跪倒在地,连磕响头。
“我本欲取他人性命,携女带婿同归于尽!今有幸见韩先生,只求收我女为侍,安享余生!我与林冲死可瞑目也,下世愿当韩家狗!”
语气铿锵有力,撞声惊天动地。
“张教头快快请起!”
“韩先生若不答应,磕到粉身碎骨又何妨。”
韩安强硬撑起张教头,沉毅说道:“张教头无需如此,在下自会相救。”
“好好好!”
张教头激动得老泪纵横,没想到真为女儿谋出一条生路。
韩安倒出茶水递到他面前,拿出一包粉末,大致说出自己的想法。
“明日我带林娘子去找高坎谢罪,张教头与林兄在外观察。
“时机一到,我便隐退。
“待大嫂救声一出,林兄自会破门杀之,你且拦住。”
张教头一头雾水,不知韩先生用意,随后的下句,心里当即明了。
“我要送林兄进牢、刺配恶地去感悟,改变懦弱性子。
“再让林娘子假装自焚殉情,这便可脱身,随我前去青州。
“而那高坎,临走时我派人暗中取他性命。”
张教头沉默不语,想通后怅然一失,再是担忧说道。
“高太尉背后关系盘根错节,死了个儿子必然要掘地三尺,追查下来怕是会寻到韩先生身上。”
对此,韩安也十分无奈。
自己只是一位有些名声的小诗人,哪有什么权势,只能尽量避免留下蛛丝马迹。
而这办法,已是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要是能位极人臣,还用得着这般拐弯抹角
老子直接是一刀砍下他狗头!
忍忍忍,忍他吗个卵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