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奥利茨

瑟鲁什从睡梦中惊醒，叫醒他的是儿子斯瓦蒂亚，脸上带着惊慌。

“你闯什么祸了，大半夜把我叫醒？”

类似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瑟鲁什习以为常。

但随后注意到，女儿阿格尼丝也在，并面露担忧，瑟鲁仕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己这个儿子不靠谱，但女儿阿格尼丝截然相反，性格沉稳，遇事得当，向来是他的骄傲。

这次女儿都面露愁容……

困意瞬间消散，瑟鲁什面色凝重，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

特罗斯科维茨不少住户都被惊醒，几十上百骑兵过境，动静着实不小，光是甲片碰撞与战马嘶鸣声便搅得人睡不好觉。

民众虽然对保皇派和造反派之间的争斗不甚了解，但多多少少听闻过一些，知道最近很多地方在打仗，世道不太平，可也没想会有军队来到特罗斯科维茨。

听到动静，住户一个个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家里珍贵的东西，想趁着士兵还没有劫掠到自己家之前提前跑路。

只要跑得比其他人快，就不会被劫掠的士兵追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结果一个个收拾完东西准备跑路时，发现外面的动静跟先前没有什么区别，一声劫掠发生时的尖叫乱喊都没有。

好像是想多了，这群人根本不是来劫掠的，可听声音，也不是从特罗斯的城堡那里开来的军队，许多人纷纷心生疑惑。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少人走出屋门查看情况。

但依然不敢点蜡烛或是拿出火把，只敢躲在院墙或篱笆后面，蹲趴在墙缝里或踮着脚偷偷探头张望。

今晚是月圆之夜，原本空无一人的路上，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开过，身上板甲兵刃闪烁寒芒。

瑟鲁什被儿子叫醒后，得知特罗斯科维茨来了大批西吉斯孟德的士兵，已经把市政厅堵得水泄不通，还点名要见自己后，心里猛的一咯噔。

略微听了个大概后，他才意识到似乎并非自己想的那样，平复了下心情，起身穿好衣服下床，赶忙出去。

同一片时间，旅店并未受到影响。

特罗斯科维茨占地并不小，足足方圆好几里，旅店位置在特罗斯科维茨的另一端，离得比较远。

所以动静并没有传到这边。

旅馆房间内，卡芙娜正在熟睡，姣好的身材掩盖在薄被之下独守空床，只露出一张精致容颜。

带着一些微卷的靓丽棕发趴在脸颊上，为精致容颜增添了一抹俏皮。

她白天累了一天，一直忙着赶制药剂。

从本地药剂店购买原材料，依据亨利传授的经验，将这些原材料炼制为完美品质的药剂，再转手卖给药剂店。

光是这一天，就赚了足足两千枚格罗森。

药剂店老板见她是个小姑娘，一开始还想压价，可当卡芙娜提出要将这批药剂转卖给本地杂货店后，立马换了一个恭敬态度。

特罗斯科维茨的药剂店仅此一家，店主本人并不懂炼金术，整个特罗斯基境内的药剂师屈指可数，他售卖的药剂全靠特罗斯基城堡的药剂师供货。

这些年来靠着独家垄断货源，在特罗斯科维茨赚了个盆满钵满，甚至有不少临近村镇的人大老远跑到他这里来购买药剂。

炼金术这种东西，上层人看不起归上层人看不起，可用起来都是一用一个不吱声。

炼金术都出现这么多年了，到底好不好用，民众能不知道吗？

之所以没能大行其道，全是因为教廷的神父们，担心药剂抢了自己的饭碗。

要是大病小病，都去使用药剂，那还要不要祈求上帝降下怜悯了？

你药剂把活都干了，要上帝什么？

所以当药剂店的店主，听到卡芙娜对价格不满意，要将药剂售卖给本地杂货店后，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要是杂货店也开始售卖药剂，对他独家的冲击不可谓不大，考虑到这批药剂质量特别高，店主只能含泪收下了这批药剂。

他想着反正不会坏，慢慢存在手里，总能高价卖出去。

因为超额完成了亨利派下的任务，卡芙娜今天心情格外的好，毕竟她表现这么优秀，亨利回来后，少不得要狠狠奖励奖励她。

是故她今晚睡得也是格外香甜，睡梦中嘴角一勾一勾的，一会儿笑的甜蜜，一会儿欲拒还迎，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

另一边，亨利与汉斯走在回行路上，即将抵达特罗斯科维茨，只是他们对特罗斯科维茨正在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

此时的特罗斯科维茨。

瑟鲁什进入市政厅，西吉斯孟德军队的首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瑟鲁什收拾了一下忐忑的心情，急忙迎上前去，恭敬问候。

“大人，我就是本地的执政官，不知道您来此地所为何事，是否需要在下帮忙通知波尔高领主。”

领兵之人是一个光头，他一听瑟鲁什提起波尔高，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语气生硬说道：

“不必，我已经派人知会波尔高领主了。”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不知需我能提供什么帮助？”

瑟鲁什心里七上八下，从语气里他明显听出了对方来者不善，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询问对方来意。

“我是奥利茨爵士，布拉格的督军，奉西吉斯蒙德国王命令前来此地，来找一个人。”

瑟鲁什闻言吃惊，找人?

为了找个人兴师动众派这么多人来，市政厅门前都要被堵得水泄不通了，还一个个全副武装，这哪是来找人的，怎么看都像是来抓人的。

“奥利茨大人是要找什么人？”

“拉泰的领主继承人，汉斯.卡蓬”

听到汉斯.卡蓬这个熟悉的名字，瑟鲁什心里顿时一惊，那两个年轻人说的居然真的！

如果不是因为狼人之事，瑟鲁什早就把那个自称贵族的年轻人给抓进牢里了，冒充贵族可不是小罪。

拿不出证据，从程序上来说就是在冒充，需要交由领主波尔高决断。

之所以没把两人抓起来，单纯是因为那个名叫亨利的护卫身手太好了，他想利用对方惊人的身手，搞清楚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即便他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不用白不用，死了也省事，如果派卫兵抓捕，不知道要多少伤亡。

某种程度上，瑟鲁什是抱着驱虎吞狼的想法的。

可他们的身份居然是真的？

瑟鲁什此刻慌的不要不要的，细密汗珠从额头上渗出，他只希望那个名叫汉斯的贵族，没有和他的护卫一同进山。

山地有多凶险瑟鲁什一清二楚，即便亲眼目睹亨利解决鬼婴，他也不认为对方能解决山里的麻烦。

毕竟几十个人的捕猎队，最后只有一个人重伤回来。

如果拉泰的领主，真因为他的委托而死在了特罗斯基的领土上，波尔高一定会把他活活绞死的。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只要对方没有确切证据，瑟鲁什就不能承认，必须装作不知情。

必须一口咬死，什么拉泰的领主，没见过。

瑟鲁什手背不经意抹过额头，偷偷擦了一把冷汗，强颜欢笑说道：

“拉泰的领主继承人，怎么会在我们特罗斯科维茨呢，奥利茨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奥利茨一眼看出瑟鲁什在撒谎，瑟鲁什眼里的慌张几近溢出，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

说明身为特罗斯科维茨执政官的他，绝对见过自己要找的人。

瑟鲁什现在简直慌得要死，亨利与汉斯…

那个叫汉斯的年轻人居然没撒谎，他真的是皮克斯坦因和拉泰的领主。

虽然这个地方远在国家另一端，但瑟鲁什依然知道这个地方，由上下两层建筑群组成。

围绕着城堡形成的上层建筑群，被称作拉泰，分布在它四周范围更大的下层平民区，被称为皮克斯坦因。

一处极其富饶的贵族封地。

瑟鲁什同时更加清楚，拉泰是保皇派的势力范围，保皇派的贵族领主出现在特罗斯基，其目的不言而喻。

他们是来拉拢波尔高的。

想通这些后，西吉斯蒙德士兵来此的意图也已昭然若揭——栽赃嫁祸。

只要拉泰的领主死在特罗斯基封地范围内，波尔高必定难辞其咎，再也不可能与保皇派站到一边了。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最糟糕的是这口锅很可能要甩在他身上了，大概不用等到西吉斯蒙德的军队出手，人就已经死了。

“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收到了确切消息，瑟鲁什执行官，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奥利茨语气凶狠，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瑟鲁什直接冷汗涔涔。

怎么办怎么办？说了要完，不说也要完，瑟鲁什家族怕是要亡在他的手里了。

瑟鲁什内心天人交战，只希望自己派去特罗斯基报信的人动作快一些。

前几天巡逻队被强盗袭击后，特罗斯基城堡就严禁闲杂人进出，波尔高和所有的士兵都缩进了城堡内。

若不是因为如此，西吉斯蒙德绝对不敢这个时候把军队派来的，这无异于打波尔高的脸，是对他领主身份的一种藐视。

可现在对方摆明要趁波尔高反应过来前，把生米煮成熟饭，让他不认也得认。

自己一个小小的执政官，怎么就牵扯进这样的政治斗争里了呢？

瑟鲁什咬死不认，奥利茨步步紧逼，耐心被逐渐消耗，眼看就要拔剑强逼他开口时，突然有卫兵快步跑了进来。

“执政官，那两个…接了狼人悬赏的外地人回来了。”

“什么？”

瑟鲁什闻言猛然抬头，上前拉着那守卫的手，想吩咐他把人带过来，开口前忽然想到奥利茨还在这，又急忙改口：

“回来了就好，让他们先回去，明天再来执政厅。”

太好了，只要人没死在山里，就跟他没关系了，后面不管发生什么，那都是波尔高和奥利茨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执政官该考虑的。

奥利茨敏锐捕捉到了两人话中信息。

两个？外地人！

“不…不行，他们非要现在见执政官你。”

瑟鲁什瞬间急火攻心。

这两个家伙，能这么快从山里回来，必定是事到临头畏缩，改了主意，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怎么这个时候偏要强行添乱。

“见我干什么！让他们回去！明天就让他们滚蛋！”

瑟鲁什现在想的就是，把这两个人踢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能跟自己扯上关系。

进来禀报的守卫咽了口唾沫，语气有些发颤说道：

“他们…他们带回来了狼人尸体……”

“？？？”

听完守卫汇报，瑟鲁什和奥利茨不约而同愣住了。

奥利茨想的是，狼人的尸体？什么东西？

瑟鲁什内心却只有震惊，狼人的尸体！山里的东西居然真的是狼人吗？几十名熟练猎人组成的捕猎队都没解决的狼人，尸体却被他们两个人带了回来？

路上捡的吧？

瑟鲁什立马脑补出了一出合理解释，捕猎队与狼人其实是同归于尽了，这两人之所以回来这么快，其实就是去捡了现成的战利品，这样才能说得通。

但瑟鲁什按耐不住对狼人的好奇心，丝毫不顾旁边奥利茨还在，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市政厅大门前，汉斯与亨利一人扛着一半狼人尸体，神秘晶石将尸体内能量吸收之后，血液迅速干涸，神奇的是尸体依旧散发着淡淡温热。

两人正被众多全副武装士兵围观，亨利与汉斯很好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特罗斯科维茨忽然多了这么多士兵，看他们的作态明显不是劫掠的兵匪，怎么都聚集在这里？

保皇派和造反派打得不可开交，这么多士兵出现在此处，绝对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看他们旗帜还是西吉斯蒙德的军队，这么多军队聚集在这里，波尔高不会来了吧？

亨利与汉斯，突然在士兵中看到几个熟悉面孔，是今早在酒馆闹事的那几人，自称西吉斯蒙德亲卫的兵痞。

他们明显认出了亨利和汉斯，其中一个见到两人后，急忙快步跑入市政厅，差点和从屋内走出的瑟鲁什撞了个满怀。

亨利与汉斯心中，不约而同生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