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畏天者亦当畏人

普贤的修为远比沈进要高。

没错，就是这样，没有任何意外的高。

沈进固然创出了一条新路，算是入了道，但仅此而已。

类比三界仙道果位，沈进只是明悟了要何等的“五气”，并稍稍修成了一些，与修“五气”的目标，“五气朝元”的果位差了不知多少。

至于“三花聚顶”，沈进更是还没有涉及过呢。

而普贤，则是真真正正的，三界内那不足百数的，修成“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古仙中的一员！

当然，只论在三界内的打架的话，还是更多的要看双方在“五气”上的积累。

如果积累够强，理论上，即使一个并未达成任何果位的仙人也是能按着“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古仙胖揍的。

但沈进，不得不说，并没有这种积累。

论积累，普贤也是从开天辟地始便有的道行，想超越他，太难了！

看上去，无论怎样，沈进都要被普贤的忿怒明王相一通胖揍，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如果不是普贤不想沾无谓的因果，沈进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但，在这样似乎注定的屈辱下，沈进的脸上却没有一丝颓唐。

虽然他确实在挨揍，弓弦被断，大枪被折，一身重甲也片片龟裂，但他的双眸依然炯炯有神。

被揍算什么！

前贤有言，“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面对打击，还是肯定不会死的打击，如果还要怕，就不要踏入大劫的漩涡了。

而且，不就是那样吗？

敢教日月换新天。

普贤真人啊，既然天命循环，会令你不得不来，那你有没有想过，面对人意，你又要如何呢？

“我愿，人间的一切，永归于人，诸天神圣，当自归其界！”沈进满身伤痕，却依旧昂首挺胸，吐出一句话。

与这句话一齐出现的，是八百零一盏人道灯火。

“我，也愿！”八百元武精骑随沈进宣告。

因为是异口同声地说的，每个人只代表自己，所以这里的人称代词是“我”，而非“我们”。

“滋滋！”忿怒明王停住了。

在灯火的照耀下，他的周身燃起了火！

虽然火苗很微小，只是灼烧了他护体的明王真元，但其中传达的感觉，却让他不敢不停步。

“这是……”忿怒明王，不，在这两个字出现的同时，忿怒明王就已经变回了普贤真人。

他的神色无比震惊。

“定州侯，不，道友，我虽知你道行奇妙，却不知你之道，竟并非奇妙，而是高深！”普贤真人神色莫名地看着，在他的护身仙光上燃烧的火。

没错，即使普贤真人从忿怒明王变回真身，护身的法也从并不圆满的明王真元变回了修持无数年的护身仙光，但那燃烧的火，却没有丝毫减弱！

“敢问道友，此法何名？”普贤真人忍不住问。

“尚且无名，不过，畏天者亦当畏人。”沈进回答。

“畏天者亦当畏人……”普贤真人咀嚼了一下沈进的话，颇为感慨，“道友将人意与天命并立，当真万古唯有。”

“不敢居功。”沈进摇头。

见沈进摇头，普贤真人不由愣了一下，赶紧仔细想想，却怎么也没想起来，自开天辟地始，有谁提出过类似的道。

与天命并立？

连老师他们也自愿矮了天命一筹，有哪个还敢发大言，与天命并立！

可眼前的人，只是一个诞生不过数十元会的人族，还不是那由娲皇亲手造就，天命加身的第一代人，只是不知多少代后的边远苗裔，竟然真的敢发这种大言！

还有，最重要的，他真的走通了这种大言？

不停传来的灼烧感，让普贤真人的心前所未有的纷乱，就好像深入劫中，灵台蒙尘……

不，不对！

普贤真人突然悚然一惊。

这就是灵台蒙尘！

既然人意与天命并立，那人意的排斥，便与天命的劫气等同。

毕竟所谓劫数，不本就是天命宣布，你不再适合在我的世界中存在下去了吗？

“道友，普贤今日是败了。”普贤真人叹道，“但是，我还有一句良言相劝。”

“真人请讲。”沈进道。

“道友之道，太过凶险，莫不如……”普贤真人开口。

但刚说了几句，他就停住不说了。

因为他看到了，沈进那含笑静听，却并未动摇的神情。

他也看到了，沈进身后的八百精骑，包括那些一看就知道不再属于人世的执拗之辈，眼中同样的，不动摇。

不要再说废话了。普贤真人感叹。

然后，他转身就走。

好吧，虽然决定不再说废话，但他转身的同时，还是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毕竟还有木吒这个弟子在这呢！

“道友，强用这不同寻常的道，以你之修行过于勉强。听我一句劝，早日回吧。”

普贤真人踪影全无，只留这一句话还回荡在商周大营之间，沈进和八百元武精骑的头顶。

哼，这普贤老道，怪不得会去佛门，就是婆妈……听着普贤真人的话，沈进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甚至不只是一句。

这种事，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

“扑通！”最后一句嘀咕还没说完，沈进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高大的身躯缓缓砸落。

“大统领！”孙琪等八名元武精骑统领连忙扑上，将沈进接住，不让他跌倒尘埃。

虽然他们也已经力尽神疲，但大概是由于人道之意只能由沈进主导，他们只是辅助，状态还是比沈进好得多。

“诸位，告辞了！”孙琪等八名统领异口同声道。

在他们的对面，是缓缓靠近的张桂芳和哪吒。

哪吒竟然已经醒了！

相较于力尽神疲的元武精骑们，他的状态不说还有百分百，也还有百分之八十。

如果他对元武精骑们出手，元武精骑们肯定要遭到可怕的失败。

但哪吒却丝毫没有动作。

他甚至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张桂芳。

他甚至狠狠同时踩了两个哥哥的脚。

老弟，我们没要动手啊？金吒木吒很无奈。

但哪吒却没理他们。

“告诉他早点康复，我还想踢毽子呢。”哪吒只是看着元武精骑们的背影，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