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数据沼泽与深蹲计数器

车顶传来冰雹般的撞击声，我蜷缩在翻倒的冷链车厢里，平板电脑的蓝光正穿透黑暗。银发少女裹着顺来的防寒毯，睫毛上凝着冰晶，怀里还抱着那台改装POS机——她坚持称那是“便携式信号干扰器“。

“青科大厦的脑机接口...“我擦拭着U盘接口的冰碴，全息投影里跃动的神经元突然扭曲成肌肉纤维结构图，“等等，这是...CrossFit训练数据？“

投影切换的瞬间，冷藏车突然剧烈震动。三个穿运动背心的感染者正以标准硬拉姿势撬动车厢，他们爆裂的肱二头肌上还戴着运动手环，液晶屏显示着不断刷新的卡路里数值。

“二十秒突围方案。“我扯断冷链温控系统的电线，“左前方11点方向有辆动感单车巡逻车，但需要突破...“

少女突然将蝴蝶发卡掰成两截，露出微型激光发射器。红光扫过感染者手环时，那些肌肉贲张的躯体突然僵住，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健身教学视频。

“他们的大脑奖赏回路被劫持了。“她喘着气指向投影，“看这个神经突触活跃区——每当完成力量训练，多巴胺分泌量是正常值的三十倍。“

我们冲进巡逻车时，轮胎碾过散落的杠铃片发出死亡奏鸣曲。我盯着车载电脑上的运动数据监控系统，忽然发现所有感染者的卧推重量曲线都呈完美指数增长。这不符合生物学规律，除非...

“有人在云端实时调整他们的身体参数。“我扯开驾驶座下的检修板，“这辆车的发电机连着智能健身系统服务器！“

少女已经盘腿坐在动感单车上，十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汗水顺着她脖颈处的蓝蝴蝶纹身滑落，染蓝了运动内衣肩带。“给我争取十分钟，“她咬住发绳含糊地说，“我要把他们的训练计划改成自毁程序。“

车外传来重物坠地声。我透过防弹玻璃看见惊人的一幕：穿瑜伽裤的女感染者正在做单臂倒立撑，她折断的小臂骨刺破皮肤，却还在计数；戴护腰的中年男人硬拉重量显示为500kg，脊椎弯折的咔嗒声混着电子提示音“新纪录！“。

“成功了！“少女突然欢呼。所有运动手环同时爆出电火花，感染者们抽搐着倒下，像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车载屏幕弹出满屏的肌肉结构分解图，某个隐藏文件夹里标注着“星云塔β型实验体“。

我们撞进高速公路服务区时，晨曦正撕开雾霾。便利店废墟里，我翻找着能量棒的手突然顿住——货架深处藏着整套智能健身设备，深蹲计数器的LED屏还在跳动。

“别碰那些！“少女的警告晚了一步。我指尖刚触到心率带，颈后突然传来针刺感。全息投影自动在视网膜展开，血红提示框闪烁着：“欢迎加入星云健身计划，您的初始体能评级：F。“

“这是神经电刺激装置...“少女用发卡激光切断我腕上的智能手环，“他们会通过微电流强迫你完成训练目标，否则...“她掀开衣袖，露出自己小臂上焦黑的圆形疤痕。

服务区二楼忽然传来规律的撞击声。我们握紧顺来的战术斧靠近，看见终身难忘的画面：穿西装的感染者被锁在史密斯机上，他塌陷的胸腔随着杠铃起落发出风箱般的声响，而液晶屏显示“距离今日目标还差207次“。

“帮我按住他！“我扯开控制面板外壳，“如果逆转电流极性...“汗珠滴进电路板时，我闻到焦糊味。感染者突然暴起，却在即将咬住我喉咙的瞬间僵住——少女将激光对准了他后颈的芯片接口。

当杠铃片砸碎芯片的瞬间，男人眼里的蓝光熄灭了。他瘫坐在自己的血泊里，呢喃着“季度报表...必须达标...“，手指还在虚空中敲击不存在的键盘。

“双重执念。“我擦掉镜片上的血渍，“健身数据和工作指标同时刻进神经中枢。“

在仓库找到的军用兴奋剂让我心跳过速，但能保持八小时清醒。我们拆解了十三套健身设备，发现所有芯片都指向同一个信号源——城郊的星云塔尖正持续发射某种生物电脉冲。

“就像用健身房取代教堂。“少女把玩着神经电击器的零件，“让所有人在追求完美体魄中变成行尸走肉。“

深：《数据沼泽与深蹲计数夜的修车间里，我给自己植入了逆向改装的深蹲计数器。电极片贴在胸大肌时，刺痛感让人想起办公室的颈椎按摩仪。“当感染者靠近，“我调整着电流频率，“这个会通过肌肉震颤发出预警。“

少女突然抓住我的手。她指尖划过我新生的肱二头肌，那里有血管在皮下跳动如苏醒的蟒蛇。“知道吗？“她将监听耳机扣在我耳畔，“你的肌电信号和他们不一样。“

耳机里传来潮水般的白噪音，但在某个特定频率上，我的肌肉震颤与星云塔的脉冲波形成完美共振。服务区突然断电，黑暗中亮起无数幽蓝光点，所有健身设备的屏幕自动亮起，拼出同一句话：

“进化即将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