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答题终止的铃声响起，一切都已经检查好的陈阳平静看着监考员收走了自己的答题卡和试卷。
走出考场，来到校门口，父母都已经提前回去了。
早上出门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为了节省时间，不耽误陈阳下午的考试，他们早点回去准备午饭。
陈阳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与薛鹏杰结伴回家。
路上，老薛也没说什么与考试内容相关的话题，只是习惯性地抱怨了几句今天的语文题目有些偏，作文不太好写之类的话。
最后，在分别的岔路口，两人互相碰了一下拳头，默契地互道了一声“加油！”，便各自回家。
家中，饭菜的香味早已弥漫开来。
陈兵已经将几道家常菜摆上了桌，而陆芸看到陈阳回来，也急急忙忙地从厨房里，将一直用小火在锅煨着的汤和米饭端了出来。
老两口也默契地绝口不提任何与上午考试有关的话题。
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的，尽管他们心里也充满了紧张和好奇，但在这个时候，他们绝不会允许任何可能影响到儿子下午考试心态的话语出现。
一家三口，在饭桌上就像平时那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家常。
下午，是两个小时的数学考试。
考试一结束，气氛明显比上午沉重压抑了许多。
还是那句话。
数学这东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高考也终于在数学这门科目上，向各位踌躇满志的考生们，徐徐展露出它的獠牙。
陈阳前方就有个女生，最后铃声响起，答题卡没涂完，被监考老师强行收走了试卷，现在正趴在桌子上哭。
就是这么一步之差，就意味着与理想的大学失之交臂，再战一年。
可，这就是高考。
六月八日，高考第二天。
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半，理科综合。
下午三点到五点，英语。
理综的试卷确实有些难度，题目设置得比较巧妙，计算量也不小，尤其是物理和化学的最后几道大题，相当考验学生的综合分析能力和解题技巧。
不过，这也在陈阳的意料之中。
毕竟昨天的数学难度相对适中，按照高考出题的规律，为了平衡整体难度，总会有那么一两门科目，会相对难一些，用来拉开差距。
何况，连陈阳都觉得有难度的话，那对于其他考生而言，只会更加困难，他与其他考生的差距也只会更大。
至于下午的英语……
不出意料，陈阳再次化身为李华，给英国笔友写信。
2018年！还在写信！
算了，懒得喷。
快速完成了阅读理解、完形填空等题目，又认真地写完了作文，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答题卡，确认没有漏涂、错涂之后，陈阳便放下了笔，等待交卷。
毕竟英语这门学科，很多时候还是要尽量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反复修改反而容易出错。
就这样过了十多分钟，直到“叮铃铃——”的铃声再次响起，同时广播里也传来了：
“请所有考生按照答题卡在上、其下依次为试卷、草稿纸的顺序整理好放在桌上。整理好以后，坐在自己的座位，由监考员逐个验收后才能有秩序的退出考场……”
“呼……”
陈阳这才长舒一口气，盖上笔盖，收刀入鞘，起身离开了考场。
高考，终于结束了！
其实，真正走出考场的那一刻，陈阳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兴奋，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平静。
整个过程中，似乎也只有交完卷、听到结束铃声响起的那短短几秒钟，心里会涌起一丝“终于结束了”的激动。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淡，以及一种巨大的空虚感。
不只是他，其实考场外很多考生也都是一样的状态。
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雀跃，没有拥抱哭泣，大家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东西，走出考场，汇入人流，然后沉默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就好像这是一次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放学。
十八年的青春，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迈向了终点。
……
回到家中，气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小心翼翼。
陆芸和陈兵依旧像昨天那样，默契地绝口不提任何关于考试的话题。
陈阳吃完饭，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习惯性的坐到书桌上，伸手想要拿起笔，可指尖却在触碰到冰凉的笔杆那一刻，顿住了。
拿起笔……然后呢？
明明都在说人生才刚刚开始，但刚刚从高三生活中走出来的陈阳却一下子丧失了拿起笔的理由。
拿出手机，稍微放纵一下自己，刷了会视频，可却提不起一点兴趣。
……无聊。
前世的自己，高考完做了什么呢？
兴致冲冲地回家，穿上了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好好打扮了自己，然后……
一个人出门，一个人绕着街道逛了几圈，一个人回家……
陈阳想了想，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陆芸和陈兵正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家庭伦理剧，时不时还小声地交流几句剧情。
看到陈阳出来，两人抬起头。
“爸、妈。”
“咱们出去逛逛吧！”
……
空气中弥漫着北方城市特有的、略带干燥的沙土气息，让远处的天空看起来总是带着一层雾蒙蒙的灰色调。
但这，就是这座小城最真实的样子。
天不是很蓝，没有绿水青山，远处高耸、连绵不绝的山脉上荒芜一片。
稍微往西边走走，是奔腾不息的黄河。
当站在河岸的滩涂上，看到几乎如同海一样宽广的黄河，陈阳才切实的感受到自己与脚下这片土地，血脉相连。
“好久没来这儿了……”
陆芸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
江风很大，吹得她的头发散落满肩。
“是啊……是挺久没来了。”陈兵也点点头，有些感慨的附和道。
“上次来的时候，你才这么大大。”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在自己大腿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回忆着陈阳小时候那矮墩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