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拦路

次日清晨，一队人马从秦氏镖局出发，先后离开内城外城，向北而行。

秦氏镖局的镖旗迎风猎猎，一行二三十人，声势浩荡地行走在官道之上。

身穿胸前绣有‘秦’字镖服的宁玉，骑着乌鬃马，和其他几个镖师行在中间位置，身后便是装着此趟走镖物资的镖车，车轮转动，发出骨碌碌的声音。

此趟镖运的是秦家自己的货物，要送往宣平城北边的商云城，路程不算太远，一日时间便能到，在商云城住一晚后，第二天回行。

队伍最前头，时不时传来喊声，那些都是镖师们的跟班，也就是趟子手，专门负责喝道开路。

第一次出城的宁玉纵目四顾，欣赏城外的田野山涧之余，也在暗暗期待有没有人出来劫个镖啥的。

只可惜，根本没有。

此前，一直听人说城外很危险，这话肯定是对的，若是普通老百姓出来，不说剪径土匪，光是一些猛兽毒虫就能要了你的命。

但若有实力有背景，那就不一样了，各种危险都绕着你走。

“宁玉，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身边的一位中年镖师笑道。他叫李登博，是一位老镖师了，也是秦方贤特地派来，给宁玉首次行镖涨经验的前辈。

“有点。”宁玉道。

“无聊是正常的。我们秦氏镖局的镖，一向都是畅通无阻的，那些一般的流寇匪贼，一听到我们秦氏的名号，就直接遁走了，压根不敢冒头。而那些有能力动我们的大势力，也早就打点过了，都会给我们方便。之所以派这么多人出来，只是为了万无一失而已。”

李登博笑道：“所以，放轻松好了。等一会中午路过黎里镇，我请你吃酒，那儿酒楼的酒菜很不错。”

他对宁玉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好，甚至还带着一丝巴结讨好。

宁玉来到镖局那一天，一拳打趴胡万，就已经震慑了全镖局上下。

结果前几日，又传宁玉当街打死了一个练筋入门……这样的强人，舔就完事了。

“好。”宁玉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他倒是不想这么轻松，他急缺养料，正需要来一些土匪马贼啥的，狠狠杀他个一波。

然而一路无事。

宁玉甚至已经开始计划，等到了商云城，晚上去找个地儿收割一波。

中午时分，前方出现一座小镇的轮廓，李登博抬手摇指，道：“那就是黎里镇，虽然只是个小镇，却很热闹，镇上酒楼自酿的果酒更是一绝，我每次路过，都会喝上一杯。走！请你尝一尝。”

“尝尝。”宁玉笑道。

然而，当众人来到小镇入口时，所有的兴致和期待，瞬间戛然而止。

入口处有一座牌楼，上面写着‘黎里镇’三个大字。

三个大字下，挂着三具尸体。

“出事了！”

众人连忙下马，进入小镇查探。

一过牌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众人连忙捂住口鼻，只见主街道上，一具具尸体横陈，有青年、妇女，也有老人、小孩，有的头身分离，似被一刀砍断；有的胸口凹陷，一看就是被马匹踩踏致死。

街道两边，商铺凌乱狼藉，被洗劫一空，那些小摊则东倒西歪，糖葫芦、点心、布匹、桌凳、推车……碎了一地。

青石板被鲜血染红，仿佛刷了一层红漆，因为太浓郁的缘故，并未干涸，踩在上面，竟有一丝粘稠感。

一看就是经历了土匪洗劫。

“去查一下有没有活口。”

宁玉吩咐一声，便有几个镖师散入街巷查探，其余人则跟着宁玉继续往前走。

很快，他们来到镇子中心，停在一座‘小山’前，竟是一座死人堆成的京观。

宁玉抬高视线，这座京观足足有三四丈高，保守估计有一百多人，有满头白发的老人，有头扎马尾辫的小女孩，还有很多全身赤裸，死前显然遭遇过侮辱的妇女……

甚至他还看到，京观中不少男子生前经历过残忍的虐待，有的肚子被剖开、塞满了石头，有的舌头被割掉了，有的眼睛被剜去……

他们被残忍杀害后，层层叠叠的垒在那里，挤压得四肢扭曲，脸色发紫，死后也不得安宁。

众人一阵沉默。

这时，刚才去查到的镖师回来，道：“全镇无一人活口。”

宁玉深吸口气，问道：“附近有什么土匪吗？”

“玄鹰寨。”

李登博道：“杀人筑京观，也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他们在哪？”宁玉问道。

“你要做什么？”李登博猜到宁玉想做什么，连忙劝道：“不要冲动，玄鹰寨实力很强，他们七位当家，都是练筋武者，大当家李玄鹰更是练筋圆满的强者！更何况……”

“何况什么？”宁玉问道。

李登博道：“玄鹰寨和秦家有一定交情，所以我们秦氏镖局路过他们地界时，玄鹰寨会给我们方便。正因如此，我们不能与他们为敌，要不然会牵扯到整个秦家。”

宁玉沉默，李登博无奈道：“哎，我知道这帮畜生该死，但无论他们的实力，还是和秦家的关系，我们都没办法管这闲事。走吧。”

“走吧。”

宁玉最后看了眼京观，转身离去。

李登博见宁玉听了进去，也松了口气，若真去找玄鹰寨麻烦，别说会有去无回，还会使得玄鹰寨与秦家交恶，或引来玄鹰寨的报复，以及秦家的责罚，后果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这些无辜的百姓是可怜，但……他也无能为力。

但其实，宁玉心中已有计较。

他或许不能以秦氏镖师的身份，去灭了玄鹰寨。

但他有位叫李平安的兄弟，虽然是个通缉犯，却也心怀侠义，想踏一踏玄鹰寨的地板，看看你们玄鹰寨的地板牢不牢固，能不能也堆得起这么大的京观。

唯一遗憾的是，‘李平安’得等这次运镖结束后才能出手，以至于这些畜生能多活两天。

……

……

离开黎里镇，众人继续上路。

趟子手喊镖的声音响彻山野，一路畅通无阻。

然而，傍晚时分，当众人来到一处山涧之时，队伍停了下来。

因为有两道身影拦在了那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