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只是在散步罢了

纵观整个多顿大陆的历史，黑魔女和天使之间没有战争的时间屈指可数。两方在上千年的时间里无数次发生流血冲突，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双方信仰的矛盾。

整个多顿大陆，除去已经四分五裂的兽人王国，敢于宣称自己不信奉七神的只有一个国家——摩尔曼斯克。

黑魔女并非不承认七神的存在，但是他们认为是自己信奉的最初神创造了七位神明。而这，对于天使而言是无法忍受的，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信仰低人一等，如果有人对这种情况不在乎，那么说明他不够虔诚。

涉及个人的信念之争一不小心会演变成拳脚相向，而一旦国与国，种族与种族之间的信念发生了冲突，一旦被引爆，就会造成无数人的家破人亡的惨剧。可惜的是，两个种族之间信仰的矛盾几乎是无可调和的，如果在兵戎相向之前还存在绥靖的可能，那么在两片土地倒下了难以计数的为信仰而死去的战士之后，任何的忍让和退步都会被认为是对信仰的亵渎。

两方在先知出现，与七族订下盟约之后维持过一段难得的和平时光。然而火焰能被泥土暂时压灭，埋藏在下面的燃油却并不会凭空消失，只需要一点火星，就会重新燃起熊熊大火。

在先知突然不知所踪之后，席卷整个大陆的大战爆发了，铁蹄与鲜血一同在整个大陆上弥散开来。黑魔女与天使在这场大战之中发泄了自己压抑的怒气。

这场规模在整个大陆历史上也能排得上名号的大战后来被称作“十年战争”，造成的最直接后果是大陆五分之一的人口在大战中死亡；当时面积最大的国家奥克帝国解体，兽人至今没能建立起一个统一的政权；人类政权解体为二十余个小国家。

在这场血战当中，黑魔女于天使的矛盾进一步加深。

十九年前的里森堡战役虽然在黑魔女与天使之间发生的诸多战役当中，无论规模、伤亡人数、还是造成的破坏，都不算什么。但是战争的惨状极大地刺激了当时刚登上王位不久的年轻国王乔尔丹诺·阿伦德尔。

这位长相阴柔，身体瘦弱的国王在几十甚至几百年后的历史学家笔下或许会是一个懦弱、优柔寡断的庸主，但是在他下定决心之后他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魄力与固执。

他是在两族出现冲突以来首位以和平目的登上威尔诺斯土地的黑魔女国王。

尽管国内的反对声如同狂风暴雨一样向他袭来，但是他瘦弱的身体里承载的超乎想象的强大意志使他最终不顾一切反对的声音，全心全力推动与天使之间的和平。

数千年的积怨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消弭的，一直到乔尔丹诺半年前病逝，他也只不过使得两族在这十九年间没有再爆发流血冲突，以及建造了摩尔曼斯克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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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栋位于皮埃尔大道尾端的白色小房子和昏庸的乔尔丹诺一样，是兰顿人怨声载道但是又拿他无可奈何的存在。

这两栋小房子自从三年前修建以来，就只有一个老男人和一个老女人住在里面，久而久之，王城的居民就失去了对它的兴趣，默默无视掉它的存在。

但是就在几天前，事情发生了变化，一个年轻的男人住了进去，而且据说他还是一个天使。

虽然黑魔女对天使的恨意是无以复加的，但是对于王城的居民而言，大部分人都是从来没离开过王城，自然也没见过活生生的天使。

但是天使毕竟是死敌，王城的居民们还做不到一拥而上像看猴子一样跑去围观人家，但是散步路过教堂是顺便看上一眼就不碍事了。

这几天，罗伊发现这条街上路过的行人越来越多，明明自己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还冷冷清清的。

他询问跪在自己身边向七神祷告的修女：“这条街平时就这么热闹嘛。”

修女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如果有天使一直待在这里的话。”

看来自己是被当成什么珍惜动物围观了。不过罗伊并不讨厌这种现象，这至少能表明黑魔女对于天使并不会毫无道理地宣泄恶意，双方之间斡旋的空间比他想象当中要更大。

这几天，原本凄清的皮埃尔大道上路过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不少人甚至住在王城的另一头，花上好几个钟头只为了到这条街上散散步，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回到家后，再将自己看到的奇形怪状的天使吹嘘一番，然后吸引更多好奇的人前来散步。

这场全城范围内的大散步，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几乎所有能动的人都迈开自己的腿，来到了皮埃尔大道，只为一睹罗伊的尊颜。

斯科特也是其中一员。虽然他右腿截肢，但是还是拄着拐杖来到了皮埃尔大道。

他第一次从皮埃尔大道经过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罗伊。但是他没有立刻回去，他在拐杖的支撑下，缓慢而又吃力地在蒙特盖尔街绕了一圈，重新回到了皮埃尔大道。

这次他如愿以偿见到了那个天使。罗伊当时正坐在长椅上喂着鸽子。等到斯科特从他身前经过的时候，大约是注意到他审视的目光，罗伊抬起头，看见面前是一个残疾人，他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朝着斯科特点头示意。

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的笑容，哪怕是最古板严肃的人见了也生不起恶意。斯科特微笑点头回礼，之后头也不回地蹒跚离去了。

在罗伊抬头那一刻，斯科特看见了自己想看的东西，他额头正中那条被称作“神之眼”淡淡竖线。

花了好一阵工夫，斯科特才走到了红枫街。他在裁缝店门口停下，伸手抹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随后走了进去。

“费舍尔，费舍尔——”

“老板出去了，斯科特先生，您有什么事吗？”一个小男孩儿从里间快步走出。

“哦。”斯科特扫视墙上挂好的衣服，“我前几天拿过来的衣服你们给我缝好了吗？”

店里的小学徒工约翰面色尴尬，小声应道：“还有几天呢，最近活有点多……”

斯科特瞥了面前这个小家伙一眼，也没有继续为难他，“那你们缝好之后把东西送到我家里来，知道我地址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币，拍在约翰手上。

约翰立马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一定第一时间给您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