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溟从液态金属池中浮起时，鼻腔里灌满了血腥味的神经链接液。他的嵴椎上插着十七根生物光纤，每根光纤都连接着漂浮在池中的星渊族头骨——这些镶嵌在池壁上的颅骨正用空洞的眼窝注视着他，牙齿间衔着不同年代的《九溟诀》残卷。
“第三百六十三次记忆下载完成。“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洛九溟抬头看见倒悬的青铜巨树根系，那些血管状的根须里流淌着克隆体的脑脊液，“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每个你都会走向自毁。“
池水突然沸腾，洛九溟的视网膜上强制投射出记忆画面：十万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剜出星瞳，将燃烧的晶体嵌入永夜长城。每个星瞳爆炸时，长城某块砖石就浮现出血肉纹路——整座长城正在缓慢蜕变成活体器官。
“你们不是防御工事...“洛九溟扯断嵴椎上的光纤，神经痛让他看清了真相，“是培养皿。“
墟的投影突然扭曲，露出背后骇人的场景：青铜巨树根系深处囚禁着月漓的晶化躯体，她的胸口生长出与永夜长城同源的青铜菌丝。那些菌丝穿透她的星瞳，正将三万个平行宇宙的影像泵入巨树核心。
“她才是真正的母体。“墟的机械臂突然刺入池水，钳住洛九溟的喉咙，“当病原体发现无法腐蚀星渊族，就创造了更脆弱的载体——人类。“
洛九溟的星瞳不受控地暴走，他看到太古时期的恐怖画面：肉瘤状虚界张开星环状口器，将黑色黏液注入地球原始海洋。黏液中的纳米机器人篡改恐龙基因，最终在哺乳动物体内培育出适配星瞳的神经结构。
“你的愤怒毫无意义。“墟将洛九溟按在池壁上，池水开始结晶化他的双腿，“在七重意识迷宫里，已经有两百个你选择臣服。“
剧痛中，洛九溟的视野突然分裂。他看到自己同时存在于七个空间：
1.**青铜祭坛**：被钉在永夜长城表面的自己正被剜目，星瞳被菌丝运输到月漓体内
2.**焚天炉芯**：某个轮回中的自己抱着小师妹焦黑的尸体，将时晷罗盘投入烈焰
3.**虚界裂隙**：机械化的自己正率领星舰残骸军团，与肉瘤本体展开星空大战
4.**意识迷宫**：此刻正在结晶化的身躯
5.**史前沼泽**：恐龙体内的自己透过始祖鸟眼睛仰望坠毁的医疗舰
6.**时间奇点**：量子态的自己在翻阅无限平行世界的《九溟诀》
7.**现实夹缝**：某个未被污染的自己在2024年的上海地铁里惊醒，额间星瞳微微发烫
“选吧。“墟的声音同时在七个维度响起，“成为病原体的一部分，或者永远困在...“
“我选第八条路。“洛九溟突然捏碎正在结晶的右腿，断骨刺入池壁的星渊族颅骨。当黑色黏液从骨缝涌出时，整个意识迷宫开始震颤。
七个空间的画面同时出现裂痕。在焚天炉场景里，那个抱着尸体的自己突然转头，将时晷罗盘按进灼热的剑骨；史前沼泽中的恐龙仰天咆孝，星舰坠毁轨迹发生了0.3度偏移；最惊人的是现实夹缝中的现代青年，他正用手机拍摄月球背面的异常闪光。
“你竟然污染了锚定器！“墟的投影开始闪烁。洛九溟看到他的机械臂内部，黑色黏液正在吞噬星渊族金属。
“你教我的。“洛九溟完全晶化的右手插入自己胸腔，扯出跳动着的星髓银河，“要杀死怪物，先成为更大的怪物。“
当星髓银河与黑色黏液融合的瞬间，月漓的晶化躯体突然睁开十二对复眼。她胸口的青铜菌丝集体断裂，永夜长城深处传来太古魔神的哭嚎。
洛九溟在完全晶化前最后看到的，是七个自己同时露出微笑。他们额间的星瞳连成北斗形状，在意识迷宫穹顶投射出八个血字：
**认知即污染**
**觉醒即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