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BS大楼,楼上导播室。
俯瞰下去,可以看到拍摄现场在苏朗的指挥下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缩在角落里的郑成浩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无人在意。
金智勋转过身体,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朴智烈。
不论是苏朗还是郑成浩,金智勋相对都更信任一直在KBS工作的朴智烈,这才是自己人。
“智烈,楼下还在拍摄,我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局长客气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剧组从建立你就一直在,关于苏作家和郑导演你有什么看法?”
朴智烈愣了下,显然没想到金智勋会问他这么重要的事。在剧组他是摄像师,也算一号人物,可是放在KBS这个庞然大物里,谁又何曾在乎过他?如果不是今天出了这档事,也许他永远都没机会和位高权重的制作局局长面对面交谈。
“局长,这,我?”
“放心说,出了这个门没有人知道你说什么,而且你一直为KBS服务,我相信你是和电视台一条心的。”
也许是金智勋最后一句话给了朴智烈勇气,截止到今天,他人生的一半都奉献给了KBS,他确实希望KBS能够越来越好。
“苏作家很专业,对剧本的理解无人能比,无论是在给演员讲戏还是在布置现场时,就好像画面就在他脑子里一样,他根本不像一个新人编剧。郑导演也是有水平的,我做摄像能看的出来。但因为剧本问题他好像和苏作家有些分歧,在片场骂了苏作家一顿,还把苏作家赶走了。”
说到这,朴智烈咬咬牙,似乎很为难,“局长,剧本我不太懂,但我觉得剧组就是要同心合力把一部戏拍好,有什么分歧都可以好好聊,闹起来人心就散了。”
金智勋闻言眉头挑了下,“智烈,你说的是老成持重之言,我明白了。请帮我喊下太贤演员过来吧。”
“好的。”
朴智烈恭敬地关上门,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他脑海中浮现的是苏朗喊他朴叔为他女儿要少女时代签名的那一幕。对了,刚才第一个引领的大家走向工作岗位的也是他,也只有身为电视台的老资历才会有这么大的号召力,能够引起工作人员的跟从。
他一直是个小人物,但是有人很尊重他......
几分钟后,房门打开又关上,车太贤出现在了房间内。
“局长,您找我有事?”
车太贤的态度很放松,一是他父亲是KBS的中层领导,他小时候就算是在KBS长大,对金智勋并不陌生,二来他也算国民演员,在金智勋面前不用太过作低。
“太贤呢,今天上午的事你也看到了,找你过来随便聊两句。”
“局长,这可和我没什么关系,你是知道我的性格,我在剧组向来就是好好拍戏,不管那些乱七八糟。”
“知道你小子老油条。”金智勋一点都不意外,而他要的就是车太贤这种旁观者的角度帮他做出判断,“苏作家和郑PD的矛盾是怎么回事?”
车太贤摊摊手,“挺简单的,郑PD可能是看不上苏作家,一直都在故意找茬,现在又把一部好好的职场爱情剧改成了狗血四角恋,苏作家可能也是年轻气盛,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么一出。”
“剧本真有这么烂?”
“这剧真要播出都教授的招牌都要砸的粉碎。”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郑PD这么拍?”
“局长,我就是一个演员,还是过来作配的男二号,再说成片剪辑出来台里不是也会看,哪里用得上我做出头鸟。”
“你呀,亏我还一直把你当成是电视台自己人!”金智勋生气道。
车太贤讪讪笑道,“局长,你也知道我的性格,谁也不得罪嘛。”
“行了,看见你就生气,赶紧滚吧。”
“好嘞。”
出了门的车太贤脸上的油滑瞬间消失,但只是一瞬又变成了那个见谁都笑眯眯的模样。他车太贤在圈内人缘为什么那么好,是因为老好人,但更因为讲义气。也许很多人都忘了,当年罗英石PD执掌两天一夜如日中天时,曾邀请过他当MC......
房间内金智勋生气的模样也已经消失,先前对于车太贤生气只是做做样子,他很明白这就是娱乐圈常态,车太贤这么做没有错。
只是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棘手,他本意是让郑成浩这个老牌PD把控全局,免得苏朗这个菜鸟影响剧组,没想到影响剧组的反而是郑成浩。
而且苏朗远比他想象的老辣,不知不觉就影响了整个剧组,通过让演员拒演的方式在自己面前演了那么一出戏,既显示了自己对剧组的掌控力,又把损失控制在了一个非常小的范围内,只是影响拍摄不到半个小时。
但这就是最好的宣告,他既然可以让剧组拍摄停止半个小时,就能停止更久!
他这是在逼自己在他和郑成浩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真的是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一个19岁的少年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起,下一刻,郑成浩那张讨好的脸出现在门缝中。
现在别看剧组在拍摄,但实际上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后续发展,尤其是朴智烈和车太贤先后被叫走的情况下,郑成浩自然更紧张了,所以他忍不住自己跑了过来。
“郑PD,你现在不在现场拍摄,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金局长,现在整个剧组都听苏朗的,我留在那里有什么用?”
“出现这种情况你难道不应该自我检讨吗?为什么从剧组的工作人员到演员没有一个为你说话?”
听见这句话,郑成浩立刻叫屈道,“金局长,这不怪我啊!是苏朗在搞鬼,他把所有人都串联在了一起,他们现在穿一条裤子!”
金智勋现在看郑成浩的眼光满是厌恶,之前自以为掌控剧组时得意洋洋,而现在出了事只知道向他摇尾乞怜,毫无本事可言。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走了一步蠢棋,当初怎么就想到找郑成浩过来当导演?
“够了!”金智勋训斥道,“苏朗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把所有人都串联在一起,这是本事!你还不如一个年轻人,最起码人家被你赶出剧组时,可不像你哭哭啼啼!挨打要立正的道理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不懂?”
“局长,这都是苏朗的阴谋,他是故意离开剧组,就为了今天在您面前演这么一出戏......”
但金智勋已经不想再听郑成浩说话,朴智烈说的对,剧组平稳运行下去最重要。这部剧电视台预计投入48亿的成本,决不能有损失,无论是谁影响剧组,都要被扫地出门,不管是郑成浩还是苏朗。
“郑PD,你因为身体原因向电视台提出辞呈吧,制作局会重新物色导演接替你的工作。”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郑成浩满脸的不敢置信,他现在真的有些慌了,“不!局长,你不能赶走我!我知道错了,后面我会和苏朗好好合作。”
“晚了。”
郑成浩强自镇定,然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迅速说道,“局长,外面对于金秀贤都教授后出演的第一部剧很关注,如果出现中途换导演的讯息,一定会引起诸多猜测,会影响外界对剧集的观感,这可是咱们KBS金土档第一部剧啊,不容有失啊......”
金智勋越是听郑成浩这样说,看向郑成浩的目光越是冰冷,他这是在威胁自己?如果不是你这个蠢货,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所以,你是因病请辞!”
金智勋的声音仿佛四九寒天的冰水,让郑成浩从愤怒和激动中蓦然惊醒,“局长,我......”
“闭好你的嘴,如果外界传出一点不好的传闻,你知道KBS的力量!”
在半岛,三大之一的经纪公司SM想封杀一个大势艺人都轻而易举,只要和合作的平台打个招呼而已,更何况是作为平台运营寡头的KBS!
这一刻,郑成浩所有的话都塞到喉咙里说不出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气,直接瘫倒在地上。
而金智勋看都没有看郑成浩一眼,径直朝门外走去,他要宣布郑成浩因病请辞的消息,还要下封口令帮郑成浩擦屁股。
最重要的是,宣布,新王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