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约翰肩上扛着一大捆干柴，用斧头的背面推开房门。
“赫尔曼回来了啊，我就说他肯定没事。”
他把斧头放在墙根，转过头去上下打量这位一夜未归的朋友。
在见到赫尔曼的瞬间，他的双臂就好像脱力一般垂下，一摞子干柴也散落在地上。
赫尔曼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约翰在劈柴时受了伤。
“约翰，你受伤了吗？”
约翰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他愣了片刻，颤抖着嘴唇道：
“你……你成功凝聚生命之种了，不光如此，你还突破了二环法师？”
前往卢塞恩镇的旅途中，赫尔曼表现出来的也只不过是见习骑士高阶，而且境界尚未稳定。没想到，短短几天，他就再一次完成了突破。
约翰缓了缓神，突然激动地抓住赫尔曼的肩膀：
“跑步就可以凝聚气力，这个办法是真的吗！”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极度兴奋。
赫尔曼这才想起，刚刚他和卢卡斯的对话，约翰一直在农舍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约翰一直在寻找恢复实力的办法，只是他的性格，让他不愿意四处求索。
赫尔曼看着他一脸激动的样子，虽然不忍浇灭这位朋友的希望，但还是实话实说：
“很遗憾，这办法对卢卡斯打基础或许有用，但对你目前的情况来说，效果很可能微乎其微。”
没想到，约翰三两下将干柴捡起，堆放到墙角，转身就要追着卢卡斯而去。
赫尔曼还以为他听错了，重复了一遍：“约翰，这种锻炼对你的效果可能微乎其微。”
约翰却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留下一句：
“只要有希望，我就愿意尝试。”
赫尔曼能感受到约翰的急迫。
他记得约翰在闲暇时，总会取出母亲留给他的手札翻阅。即便在荒村与黑石结社血拼，险些丧命，那本手札也始终随约翰贴身携带。
手抄本在当时是极为珍贵的物品，除了晨曦教廷的修士人手一本外，普通人很难拥有。
再加上约翰在进入镇子的当天，对皇子布雷希特表现出的恨意，这些迹象让赫尔曼察觉到，他的身份绝非寻常。
赫尔曼很清楚约翰一直藏着其他想法，知道再多劝说也无济于事，便不再多言。
转念一想，自己接下来几天必然会忙于疏通关系，打通加入秘银商会的障碍，恐怕没有太多精力去监督卢卡斯的训练。
既然约翰如此积极主动，不如让他来负责这件事。
赫尔曼伸出手叫住约翰，心中已有了大致的计划。
卢卡斯之前在矿洞里吃了太多苦，为了照顾他的体力，前些日子他们每天都以极为缓慢的速度行进。
这几天随着伙食的改善，卢卡斯的体力明显恢复了不少，身上的各种骨头也不再透过皮肉凸显。
既然如此，赫尔曼打算让卢卡斯开始进行一些简单的运动。
这处小型农舍附近的田地并不大，靠近镇子的土地本就有限，目测大概在4-5英亩之间，比大学的400米田径场略大一些，绕行一圈大约500米。
赫尔曼决定先让卢卡斯慢跑5圈，两三公里的距离应该很容易坚持下来，既能锻炼体能，又不会过度劳累。
这是为了帮他尽快恢复体力。
之后，他会逐步提升训练量，半个月后将圈数翻倍，再让卢卡斯做一些俯卧撑等基础力量训练。
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约翰处理，就让他们两个一起折腾好了。
随后，赫尔曼又说起关于秘银商会的打算。
“我计划明天去秘银商会碰碰运气，最好能求得一个职位。能混一份薪酬也算多一份保障，还能试着弄清里面的门道，到时候也能方便我们出航。”
约翰意识到赫尔曼这是在邀请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尴尬地说道：
“我完全不懂得数算，本来也还记得一些字，现在都忘记的差不多了。”
赫尔曼略有些意外，但他并没有因为约翰的拒绝而改变想法。
“谁说去商会就一定要做记账的？正好我打听到秘银商会空出一个商队副手的位置，我去做副手，你来做护卫。凭你的身手，一定能得到认可。”
约翰再没有其他意见。
他本就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再加上一路上对赫尔曼累积的信任，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好，就听你的。”
“你心里有个数就行，我还要去酒馆和商会的朋友打听打听。”
……
傍晚，赫尔曼等人来到裁缝店铺。
艾米今天就会跟随法比安娜离开卢塞恩镇，显然等不到交货的时间。
好在卢卡斯的那一套武装衣已经做好了，他们两个的尺码相当接近。虽然艾米没有上战场的机会，但武装衣也能为她后面的旅程提供保暖。
老裁缝为了赶制订单，还在透过圆形宝石为皮革大衣缝边，就连赫尔曼进入店铺也没有察觉。
在他一旁帮忙的少女接待了赫尔曼等人，看样子应该是老裁缝的女儿。
赫尔曼又加订了几件衣服，额外预付了定金，老裁缝对送上门的生意当然来者不拒，爽快地答应了赫尔曼提前取走武装衣的请求。
再次确定取货的日期后，赫尔曼等人离开了店铺，从集市来到镇子的南边。
在约定的地点，街边停着一辆马车，上面用橘红色染料绘制了晨曦教廷的标志，顶棚上停着那只熟悉的白鸟。
艾米和几人一一道别，眼中带着不舍。
赫尔曼走上前去揉了揉她的脑袋，目光左右打量，才在车厢内发现法比安娜的身影。
遮光的麻布窗帘遮住了车内的人，只能看到身影的轮廓。
法比安娜的目光也在看着外面。
她想要和赫尔曼说的话，已经在男爵的府邸顶楼上说完了，到了真正分别的时刻，反而无话可说。
不过这样也好，分别前的千言万语只会徒增伤感，法比安娜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
突然，胸口处传来一阵膨胀撕裂的疼痛。她双手不自觉地抓住车座的边缘。
四枚魔能环在她的胸口处交替闪烁，光芒时强时弱，正在挣扎着突破某种束缚。
在找回了另外一半灵魂后，原本的魔能环容纳不下两名四阶法师的魔力。
膨胀的力量正在迅速突破限制，第五枚魔能环隐约有了诞生的趋势。
然而法比安娜必须极力压制突破的欲望，否则巫师那些尚未经过调和净化的魔力，很有可能会摧毁前四枚魔能环构筑的体系。
而魔力一旦失控，很有可能危及身边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马车渐渐驶离卢塞恩镇，法比安娜回头望向身后那逐渐低矮的城墙，在心中默默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