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衣锦还乡(上)
- 东汉三国:重生我之郭奉孝
- 悦诚服
- 4875字
- 2025-06-11 22:20:05
寒意依旧刺骨,雍丘城头残留的焦黑与暗红血迹,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结束的惨烈。
曹操勒马立于残破的城垣之上,目光沉沉扫过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兖州大地。张邈、张超三族的覆灭,以最残酷的方式宣告了兖州内部挑战者的彻底终结。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焦糊混合的气息,令人作呕。这片土地,本是他逐鹿中原的根基,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饿殍哀鸿,沉重的压抑感如同铅块,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
曹操心中淤积的并非征服的快意,而是一股沉甸甸、几乎令人窒息的烦闷。残破的城垣,荒芜的田野,凋敝的村落,这一切都在无声地消耗着他本就不甚丰盈的粮秣,磨损着他士卒的锐气。兖州,已是强弩之末的疲惫之地。
他缓缓转身,目光越过兖州破碎的山河,投向南方。曹操和夏侯氏本就是豫州沛国人,而郭嘉荀彧等人是豫州颍川人。相比较兖州,他们在豫州更具有势力基础。
曹操按照之前和颍川派的构想,南下豫州。相较于此地,豫州那片沃野,那些盘根错节的乡梓情谊与潜在根基,才是滋养雄图霸业更丰厚的土壤。
豫州方面。袁术任命了孙贲为豫州刺史,陈禹、惠衢先后为扬州刺史,向东西两个方向扩展自己的势力。
袁术任命孙策的族兄孙香为汝南太守,又派遣从徐州逃来的刺客张闿杀死了陈王刘宠及其国相,自己任命了陈相袁嗣。陈国也落入袁术手中。袁术还和汝南、颍川两地的黄巾军联合,袁术的将领苌奴还一度打到了河南尹的地盘。
曹操的铁血大军,在兖州的尸山血海中尚未得到一丝喘息,沾血的刀锋便已调转方向。没有丝毫休整,如同绷紧到极限后骤然释放的弓弦,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扑豫州陈国!
复仇的烈焰在曹操胸中熊熊燃烧,远比开疆拓土更为炽烈。仇人张闿就潜藏在陈国境内!这刻骨的仇恨,化作驱动千军万马的狂暴意志。曹军如决堤的洪流,汹涌南下,兵锋之锐,令沿途的袁术守军望风披靡。
袁术任命的陈相袁嗣,当探马将“曹”字大旗已迫近武平的消息飞报入府时,他正握着的酒樽“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琼浆溅湿了华贵的锦袍。
前年徐州数十万生灵涂炭的惨状,雍丘张氏被夷三族的血雨腥风,瞬间化作最恐怖的梦魇攫住了他。那个被称作“屠城魔头”的曹操来了!为了复仇而来!袁嗣的意志在巨大的恐惧面前彻底崩溃。
武平县城门在曹军兵临城下的威慑下,几乎是主动洞开。袁嗣面色惨白如纸,带着陈国印绶,几乎是匍匐着来到曹操马前请降。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陈国,豫州的心脏地带,就这样以一种近乎屈辱的方式,落入了曹操手中。
陈国位于豫州中心,南接汝南郡,东接梁国之地,而西边就是颍川郡。颍川郡极尽地利。北接黄河,西有虎牢关,河流和险关。向南可以通南阳,襄阳。更重要的是颍川郡良田遍野,可以解决困扰曹操的军粮问题。
然而,当曹操大军真正踏入颍川地界,眼前的景象却令人心头沉重。李傕、郭汜的西凉乱军东出劫掠的暴行,在这里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村庄化为焦土,良田长满荆棘,城池残破不堪,十室九空。
袁术虽名义上染指此地,却从未用心经营。颍川,在袁术眼中不过是与荆州刘表对抗时一块可以随意丢弃的缓冲地带,任凭其荒芜破败。何仪、刘辟等葛陂黄巾渠帅,当初未随袁术主力行动,此刻便盘踞在这片废墟之上,如同寄生在腐肉上的鬣狗。
目标近在眼前,曹操胸中的烦闷被一股更强烈的征服欲所取代。平定兖州的余威尚在,屠戮雍丘的凶名犹炽,兵锋正锐。他没有任何停留,大军挟着破陈国的威势,如同烧红的利刃切入凝固的油脂,悍然西转,直插颍川腹地!
战斗,却出乎意料地短暂。颍川的黄巾各部,早已被李傕、袁术轮番蹂躏得元气大伤,更兼群龙无首,各自为战。曹军的铁蹄所至,卷起的不仅是烟尘,更是无可阻挡的毁灭洪流。
抵抗者,如黄邵、何曼之流,在曹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下,连同他们裹挟的数万部众,迅速被碾为齑粉。而识时务者,如何仪、刘辟等,眼见大势已去,纷纷倒戈解甲,跪地乞降。短短时间内,颍川郡及汝南郡西部广阔的土地,尽数易帜,纳入了曹操的版图。
《后汉书》有载:“汝南、颍川黄巾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众各数万,初应袁术,又附孙坚。二月,太祖进军讨破之,斩辟、邵等,仪及其众皆降。”
而这场迅疾如风的征服,留给曹操最宝贵的战利品之一,便是那数以万计、放下武器的黄巾降卒。他们茫然、疲惫,却又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一个足以支撑争霸大业的宏伟构想——屯田,其最初的种子,便埋藏在这片颍川的焦土与这些降卒的惶恐之中。
颍川郡的硝烟尚未散尽,焦土之上弥漫着刺鼻的烟火气和淡淡的血腥。一彪人马,约数百骑,踏着泥泞的道路,自东而来。
为首者,正是曹操倚重的谋士,军师郭嘉。他身着寻常的深色文士袍,外罩一件挡风的半旧披风,身形依旧带着几分文士的清癯,但眉宇间却沉淀着战场磨砺出的锐利与风霜。
他身后,如同两座沉默的铁塔,拱卫着典韦与许褚。典韦虬髯戟张,面如重枣,玄铁双戟交叉背在身后,每一步都踏得大地微颤,凶悍之气令人不敢逼视。许褚则如猛虎卧岗,豹头环眼,手中那柄厚背九环刀虽未出鞘,凛冽的杀气已弥漫四周。
再稍后,是郭府的大掌柜戏志才,这位掌管着庞大颍川商队脉络的智者,眼神沉静,默默观察着沿途景象。
郭嘉身旁,少年郭淮挺直腰背,努力驾驭着胯下战马,小脸上满是初历战阵的兴奋与紧张。另一侧,族弟郭援按剑随行,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一行人,目标明确,正是颍川郡治,也是郭府根基所在——阳翟县。
前些时日,郭嘉与荀彧曾随曹操先锋部队攻打颍阴一带。在那场破城后的清理中,郭嘉于黄巾残部盘踞的坞堡内,搜出了大量令颍川士族门阀们寝食难安的物证——往来书信、馈赠清单、甚至一些暗中资助的凭证。
这些东西,一旦公之于众,足以在颍川掀起一场清洗士族的大地震,令无数家族倾覆。
当时火光映照着郭嘉沉静的脸。他没有任何犹豫,更未曾请示曹操,只是淡淡地对身旁亲卫吩咐:“烧了。”随即烈焰腾空而起,将那些足以引发颍川士林地震的纸张竹简,连同其可能带来的滔天巨浪,付之一炬。
这把火,烧掉了隐患,也悄然为郭氏,为曹操未来在颍川的统治,赢得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潜在默契。做完此事,郭嘉便以“安抚地方、稳定后方”为由,向曹操请命,率先返回阳翟本家。
越接近阳翟,熟悉的乡音土语便多了起来,但沿途的景象却让郭嘉的心一点点下沉。
战乱的痕迹无处不在:被焚毁的村落只剩下焦黑的骨架,荒芜的田野杂草丛生,流民面有菜色,蜷缩在道旁,眼神麻木而绝望。
偶尔能看到一些郭氏商队的车辆在护卫下艰难行进,运送着粮食或物资,成为这片凋敝土地上少有的生机。
终于,阳翟县城那熟悉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城外郭氏那巍峨坚固的坞堡。它依山而建,青石垒砌的围墙高达数丈,角楼耸立,垛口间隐见寒光闪闪的弩箭。
坞堡大门紧闭,吊桥高悬,一派森严气象。堡墙之上,一面硕大的“郭”字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在这劫后的土地上,宣示着郭氏家族不容侵犯的根基与力量。
坞堡厚重的大门早已洞开,吊桥也稳稳放下。门洞前,一群人正翘首以盼。为首的老者,正是郭府的老管家郭平。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但腰背依旧挺直,眼神锐利如昔。看到郭嘉的身影出现在吊桥彼端,郭平激动地向前迈了几步,眼中瞬间涌起一层水光。
在郭平身侧,是留守府中的两位重要人物:乐进,身形精悍,目光如电,按刀而立,虽未披甲,但一身剽悍之气难掩;赵俨,则显得文雅许多,一身儒衫,气质沉稳,眼神中带着对郭嘉归来的欣喜与对时局的思虑。
曾经的贴身侍女莺歌,如今已褪去少女的青涩,出落得亭亭玉立,眉宇间多了几分温婉风韵,她微微垂首,眼角却忍不住瞥向风尘仆仆归来的公子。
然而,当郭嘉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一张风霜刻满、却透着坚毅与沧桑的面孔上时,他平静的眼眸骤然掀起波澜,勒住了马缰!
徐荣!那个本应随着长安惊天动地的崩塌而粉身碎骨、成为王允政治失败陪葬品的西凉骁将,此刻竟真真切切地站在郭氏坞堡的门前,一身便装,却掩盖不住那份历经沙场的沉稳与此刻溢于言表的激动。
他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归来的车队,望着马上的郭嘉,那眼神中充满了绝处逢生后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感激。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老管家郭平抢步上前,声音带着哽咽,深深一揖。郭嘉利落地翻身下马,疾步上前扶住郭平的手臂:“平叔,辛苦您了!府中一切安好?”
他的目光随即投向徐荣,脸上绽开真挚的笑容:“徐将军!别来无恙!”那份神机妙算、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此刻被一种真切的、故人重逢的激动所取代。
原来当初在长安,徐荣奉王允之命,护送颍川商队旗号出关东行。一路艰辛抵达颍川郡阳翟郭府后,徐荣依令卸下货物,便欲率部返回长安复命。
就在此时,郭平取出了郭嘉早前从兖州秘密送回的亲笔书信。徐荣展开帛书,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内容却让他心头剧震!
信中,郭嘉言辞恳切,又结合长安各方势力倾轧的迹象,以笃定的语气预言长安巨变在即,董卓死后,其旧部必生大乱,王允难以掌控局面。力劝徐荣万勿回京,暂留颍川以避祸端。信中道:
“…将军忠勇,然处漩涡之心,恐为倾轧所噬。嘉斗胆,假商队之名请将军远行,实乃不忍见明珠蒙尘,栋梁摧折。望将军暂留颍川,观天下之变,待时局明朗,再定行止。郭府虽陋,必竭诚以待,万勿推辞…”
徐荣读罢,惊疑不定。他敬佩郭嘉的才华,但如此断言长安将乱,事关重大,他身为朝廷将领,岂能因私信之言就滞留不归?
但又碍于郭平言辞恳切,热情挽留,加之连日奔波,麾下将士人困马乏,徐荣便答应暂且休整数日再启程。万万没想到,仅仅数日之后,长安惊天巨变的消息便如霹雳般传来!
董卓被杀之后,李傕、郭汜裹挟西凉军反攻,王允跳城殉国,留守长安的军队大多倒戈……徐荣闻讯,如遭雷击,冷汗瞬间湿透重衣。
他反复推演,若自己当时身在长安,以其身份和掌握的兵力,无论站哪一方,都极可能成为权力倾轧的牺牲品,绝无生路!
至此,他对郭嘉那近乎鬼神般的预判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更对其救命之恩感激涕零。
于是,徐荣和他的数千辽东精锐亲卫,便暂时留在了郭府坞堡。郭平遵照郭嘉吩咐,待之以上宾之礼,不仅徐荣本人,其麾下将士的衣食住行、战马草料,皆优先供应,规格待遇甚至超过了郭府自身的府兵。
看着那些辽东战马在郭府宽阔的马场里被精心喂养得膘肥体壮,远胜从前,徐荣心中既感温暖,又深觉惭愧。想要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愧疚。
某日徐荣发现郭府的府兵虽然精良,而且养马场也规模宏大,但是从来没见过郭府的骑兵训练。通过郭平得知,郭府一直没有一支像样的骑兵。
原因无他,训练骑兵不仅投入巨大,而且最关键的是一将难求。缺乏有经验的骑将训练。于是徐荣接下了这个任务,郭平大喜过望,当即应允。
自此,徐荣便将全副心力投入其中。他以辽东亲卫为骨干,精选郭府健儿及良马,倾囊相授。从控马疾驰、挽弓骑射,到列阵冲锋、迂回包抄,将辽东骑兵的精准骑射与西凉铁骑的剽悍冲阵完美融合。数月下来,一支装备精良、令行禁止、散发着浓烈实战气息的精锐骑兵便在郭府坞堡内悄然成形。
此刻。徐荣抢步上前,对着郭嘉,竟推金山倒玉柱般,单膝重重跪了下去!地面仿佛都震动了一下。这个曾在汴水之战大败曹操、名震天下的辽东悍将,此刻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郭公子!”徐荣的声音洪亮而带着激动后的沙哑,“若非公子神机妙算,遣人将徐荣调离那必死之地,此刻长安城外的乱葬岗上,早已多了徐荣这一具枯骨!”
“再造之恩,徐荣此生难报!”他抬起头,虎目之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汴水之战击败曹操的骄傲,早已被长安城那场惊魂巨变和眼前这救命之恩冲刷得荡然无存。
郭嘉急忙俯身,双手用力托住徐荣的双臂:“将军快快请起!折煞郭嘉了!此乃将军洪福齐天,嘉不过顺天应人,略尽绵薄罢了。”
他的话语诚恳,看着这位因自己一纸书信而命运逆转的名将,心中同样激荡不已。这份激动,既源于挽救了一位当世良将的性命,更源于对自己精准预判的印证——他成功撬动了历史车轮上一个微小的、却至关重要的节点。
郭嘉的目光扫过郭平、乐进、赵俨等人,看着他们脸上由衷的喜悦,胸中涌起暖流。“诸位兄弟,辛苦了!”他朗声道,声音传遍门前,“嘉,回来了!”
“恭迎公子归府!”郭平带头,众人齐声回应,声震坞堡。郭嘉笑容舒展,一挥手,带着不容置疑的豪气。
“传令下去,府中大宴!为徐将军接风,亦为吾等归家洗尘!今日,当一醉方休!”归家的喜悦与故人无恙的欣慰,暂时冲散了颍川大地上的硝烟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