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习惯吃鱼,也没有草原那么空旷,但是总的来讲还好。”
诺尔在这里住的并不舒服,他时常能从部落中听到一些抱怨。
因为总有俄国人来这里收购皮货,价格给的并不是很高,日子过得十分艰苦,可不把皮货卖给他们也无法换取物资。
汉人和蒙古人也来这里做生意,可他们把价格压的更低,贪婪并不是主要原因,只是因为路途遥远,成本太高。
而且这是一个比较大的聚集点,他们从南到北,每年都在迁移中渡过,最北能到漠河,最南就是这里。
他们依靠河水而生,也会放牧驯鹿,而驯鹿又是依靠山林才能生活的动物,所以他们也随着驯鹿的食物而动。
张太虚看着他陷入了沉思,也没有去打断他的思考,他也面对这个复杂的群体,陷入了沉思。
这些人里,哪怕是最智慧的萨满也对汉人有偏见,同样回想着过去的荣光,大乾皇帝在他们心中仍然是伟大的。
他们觉得只有大乾皇帝才能尊重他们,给他们应有的待遇,因为他们确实为国家尽了忠。
在乾龙皇帝时,征召的女真人中就有这些部落的勇士,他们保卫过国家,那时的部落可以说是每家都有人死去。
而且也出现了一位英雄,他就是海兰察。
张太虚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大乾国已经出卖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还对大乾国抱有幻想。
“诺尔,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张太虚把问题抛给了自己的半个徒弟,因为他很善于观察。
“他们很有力量,顺从自然,自有一套生存下来的办法,他们和我们不同。”
诺尔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这些人虽然懂得森林,可是对于外界的事物,他们什么也不懂。
他们不明白大乾国已经到了极危险的时候,也不明白张太虚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这是很纯朴的人,但也通常意味着无知。
张太虚叹气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认为这件事是不可以商量的,我只是要求平等罢了。”
“他们不认可我的说法不要紧,想法是可以慢慢改变的,只要我们不起冲突。”
张太虚说完话,看着诺尔从帐篷里拿出了两块肉干。
递给张太虚一块,他拿起木棍穿着肉干在火上炙烤,上面不断冒出白色的油泡。
等到了半夜,三位萨满才回来,他们两手一摊,表示他们不愿意离开驻扎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愿意开会,并且不欢迎张太虚来开会。
张太虚抱着膝盖,冷笑一声:“是吗?不愿意和平共处吗?”
“那好吧,以后这里的汉人会越来越多,希望不要发生冲突。”
他站起来就要离开,这并不是一种威胁,他也不是非要求着他们谈判。
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到时候可不要说自己没有向他们伸出橄榄枝。
至于天子气的问题,那就知我罪我,惟其春秋吧。
看着张太虚将要下山,诺尔并不想让他离开,他想从张太虚这里得到一些修行上的指引,不想再空耗时光。
“张安达,你还是休息一夜再走吧。”
“不了,我已经没有耐性了,我得去忙我自己的事,你不要忘了我给你怀表的时候,对你说的话就行。”
他并没有回头,迈步向山下走去,宛如来的时候那么快,丝毫不留恋。
张太虚一走,那三个萨满感到了他的怒气,却也没有阻拦,因为他们也没有办法,这是部落中的萨满集体决定的事。
他下了山,走到旁边那条大河边上,看着一棵一棵的白桦树,在河道的两旁。
水流没有结冰是因为水下有温泉,升腾的热气在水面上凝结一层厚重的白雾。
那匹海青色的马从水中起起伏伏好几次,看到张太虚时,才从水中走出,在张太虚的肩膀上蹭了蹭。
“太一,你知道长白山在哪里吗?”
马儿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张太虚上了马心中没有任何的愤怒,如果真的愤怒了,整个部落不会有一个活人。
他始终认为人是可以改造的,没有纯粹的好人,或者纯粹的坏人,是环境把他们塑造成这个样子的。
他去长白山有两个目的,一个目的是体内的真阳炉鼎缺少一些至阴的煞气。
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要去看看长白山神,既然那里有一位大神,那他就要看看这位神到底厉害在哪里。
他上了马,一路奔驰离开了这个地方,一天后他看到了呼伦贝尔城,没有驻留,顺着官道扬长而去。
这匹雪青色的骏马在路上,引得过路行商驻足观看,眼中透出贪婪的目光,这匹马若在市面上怎么也要千两银子。
对于马上坐着的张太虚没有任何印象,也因此明明整个张太虚的通缉令已经传开了。
却还是没人发现,从他们眼前经过的人就是张太虚,这也算是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三日后他来到了龙江县,是的就是龙江府中,两县的其中一个。
他饶有兴趣的走进了县城,想看看这个未来的属地什么模样。
刚一进那两丈高的城楼,就看到城墙上挂着他的通缉令,相貌不能说像,也有三分。
肮脏的街道上,乞丐排了两排,城中不大但该有的户铺都有,妓院,烟馆,赌场,当铺,肉脯,粮铺,还有五光十色的服装店。
有几个和尚举着手中的瓦钵向众人化缘。
有个摊贩摆的是豆腐摊,看到和尚就十分殷勤的切了一小块豆腐,放在和尚的钵中。
张太虚问了问价,得知一斤豆腐二十文钱,并不算贵,就让他切了一块,放在自己的手中。
他掰着豆腐和马儿一人一口分而食之。
走了不远,眼前就是一处香堂,门前没有幌子,满炉的香,在门前烟云缭绕。
“太一你别动,老实等我,我去看看这的人物,有多少本事。”
太一打了个响鼻作为回应,示意他进去。
张太虚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些穿着简陋的人,脸颊很红,跪在地上,手中举着三炷香。
一个胖男人在他们的面前走过,怒不可遏的说:“你们一点灵性都没有,我养你们干什么?”
眼神一斜看到了张太虚,回头就赶忙让,那些跪的人起来,因为这有损这堂口的功力。
可能客人一看你在这训徒弟,就会觉得你的徒弟不行,连带师父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