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到底什么是茄鲞

傍晚，兰凰影和画师带着一堆巴掌大的碎玉画像走出殿外。

接着，一名等候已久的尚食女官款款上前：“陛下，今日可否要在殿内用晚膳？”

朱缺闻言，忽然意识到这几天都没吃过东西。

这修圣之躯虽然抗饿，但不吃饭，总觉得内心有些空虚。

“嗯，简单吃点儿就行。”他说道。

那尚食女官恭敬询问：“陛下可有想吃的菜式？微臣也好向御膳房吩咐备菜。”

朱缺想了一下，而后不紧不慢道：“唔，那就来一些山药糕，蟹肉小饺，酒酿蒸鸭，烧牛肉，鸡髓笋，胭脂鹅脯，火腿猪蹄汤，茄鲞，再来点冰镇玫瑰清露解解腻……嗯，就这些吧。”

那尚食女官听完微怔，而后口里拼命低声记念着菜名，往养神殿旁的内御膳房去了。

朱缺则是随意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安然坐在殿中美滋滋地等待用膳。

……

南禁城，内御膳房。

“茄、茄什么？”

御膳房总管同尚膳正和尚膳副二人面面相觑。

“茄鲞。”

那女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凭空比划了几下。

“……茄响？”

“……茄痒？”

“……茄想？”

总管等人均摸不着头脑：“哪个‘想’？”

尚膳女官命人取来纸笔，在纸上写出一个“鲞”字，交给总管三人看了。

那总管看完，用手连连摩挲着脑袋：“哦，是这个‘鲞’，我认得，如今少有人用了，也许这道菜和茄子干鱼腊鱼有关……”

尚膳正补充道：“也可能是其它类别的腌腊干货吧……怪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菜名儿。”

尚膳副则面色为难：“别说这菜了，就连这字儿我也是平生头一回见呐！大人，难道您就没问问陛下，这‘茄鲞’是道什么菜么？”

尚膳女官摇头：“我只问完这‘鲞’为何字便往这边来了，心想御膳房的人该是知道的，却没料到你们也不曾听过这菜。”

“……这下可难办了，连菜名都没听闻过，又如何能得知原材料及做法呢？”

总管难为地看着尚膳女官，见对方没有要回养神殿替他们询问的意思，当下也不便多说什么。

自从南境重归女帝兰问天执掌后，女官们在南禁城的地位一跃而上，彻底凌驾于所有内务府机构之上。

这要放在从前，御膳房总管早命令这女官回去探询了，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没法，总管只好看向尚膳正与尚膳副：“把他们都叫来。”

二人会意，立刻将手底下庖长、副庖长和庖人等都召集过来，却也是个摸不着头脑的局面。

“下面的人也喊来，集思广益。”总管又吩咐道。

不久，各级领班、承应、催使、厨役乃至众多司膳太监与宫女都渐渐聚集过来。

“怎么，这里发生何事？”

“突然把我们叫过来是要做啥子嘛？！俺手头上还有好多好多菜要切配哟……”

“听说是陛下要吃什么‘窃饷’？总管大人正着急呢。”

众人嘀嘀咕咕，均很疑惑。

御膳房总管往前伸出双手不停下压，洪声道：“安静，安静！今日陛下想吃‘茄鲞’一菜，倘若有谁知道做法且能复刻出来，并让陛下吃得开心满意，本总管必定重重有赏！！”

说完，总管将刚才尚膳女官所写那张“鲞”字传递给下面人。

“什么菜？”

“没听过……”

“是茄子吗？？”

众人一一接过看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再度塞满整个御膳房。

见大家吵吵嚷嚷没个结果，尚膳正愁容满面：“怎么办，搞不出这菜，我们莫不是要……掉脑袋？”

御膳房总管一听，这还了得，马上对哄闹的人群大喊：“快想快想！想得出来的有奖！！想不出来的统统给本总管陪葬！！！”

底下人听了总管这疯子一样的发言，既紧张又焦虑，讨论声顿时成倍加大。

立时间，整个内御膳房鸡飞狗跳，乌糟糟乱作一团。

那尚膳女官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支招道：“您先让他们稳下来各司其职，把陛下要求的其它菜做好，我们慢慢呈上去，‘茄鲞’最后上，实在不行，我再去禀报陛下，就说材料缺失，延后一天再做，我们趁机抓紧时间想办法，说不定，明儿陛下就不想吃这道菜了，如何？”

“好好好，其它菜没问题，我们都能做，略生疏的也能根据菜名还原个七七八八，只那茶房的方才说，‘玫瑰清露’许久未调制，不好把握味道，他们再根据前人的记录稍变下口味便罢了，唯独那‘茄鲞’……还请大人再多帮忙想想法子了！”

御膳房总管把头点得像老鸡啄米，带着尚膳正和尚膳副四处张罗去了。

尚膳女官立在原地，左思右想，最终决定向场外进行求助。

没过多久，一道生僻的菜名开始于宫中各处蔓延。

乾龙殿前，一位神色匆匆的老臣抱着大堆文书狐疑道：“什么东西？茄鲞？是陛下有何暗示……？不是？那我不了解。”

某条甬道内，有拎着灯笼的太监谨慎摇头：“噢莫，咱家可没听过这道……非凡的菜肴，还请大人移步别处问问。”

太医院针灸坊中，一名院判将几根消毒完的毫针包上棉花，轻轻放进棉布包中：“……微臣未曾听过这等佳肴，请您到其它几坊再打听打听吧。”

此时，在养神殿中懒懒散散的朱缺并不知道，他随意报了几个菜名便使得宫中大部分女官都焦头烂额行动起来，四处逮人问询关于“茄鲞”的信息。

内御膳房更是人心惶惶，简直乱成一锅糊粥。

“有了！有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一名女官激动跑进内御膳房，后面还远远跟着个气喘吁吁的小太监。

“找到了？！”

御膳房总管立马欢天喜地蹦过来迎接。

“找到了！！”

那女官很兴奋，回头却望见那小太监没跟上，又立即冲出去像捉小鸡那样一把拽住对方后脖领子，然后将其给拎了进来。

“快快快，给他们指点指点，讲讲这道菜是如何做的！！”女官放下小太监后赶紧说道。

“我……”

这小太监满脸通红，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