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杀人者兮,陈建昌!(求追读!)

陈建昌猫在隧道的一角,在站台边缘的一处缝隙里,默默数着张総昌兵力的部署。

由于事发突然,他这回带出来的亲兵不算多,约莫有二三百条枪,一二十门炮,差不多一个连的配置。

数百人中,取敌将首级,这种事情,对于陈建昌这样的双料宗师而言,不算难。

难的是,要怎么从那几百条枪和十几门炮之下逃生。

要知道,就算是王亚桥那样的宗师,在执行刺杀任务之前,都是要早早的规划好逃生路线,这个才是刺杀中最重要的环节。

而陈建昌必须要在数分钟之内,迅速规划好一条完美的逃生路线,不容有失。

“火车隧道,狭窄逼仄,加之有火车阻挡视野,数节车厢连绵不绝,适合游击。”

陈建昌双手比划着,丈量着隧道的宽度,在这样狭窄的环境之中,视线很差,就算是老练的炮手,也很难的精准命中高速移动中的个体目标。

而以陈建昌的速度和反应力,只要不是被炮弹直接命中,想要快速逃出数米的有效杀伤半径,不算困难。

“不过,若要完全逃生,还是得是让列车重新开动,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不然,等到那军阀后面的大军开来,拿足以轰塌城墙的加农炮来打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无论是直系的齐英,还是奉系的张総昌,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手下都是有上万兵马,几百门炮的。

这样的火力之下,别说陈建昌只是宗师极巅了,就算真的突破天人之上,也绝无一丝逃生的可能,顷刻间就会被炸得稀碎。

“刺杀时间,不能超过半分钟。”

“逃跑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如若能在第一时间控制住列车长,发动列车,抵达下一个车站,就算是安全了。”

陈建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立马做出了决断。

杀!

不杀了这狗军阀,列车休想开动。

对方恐怕早就在城内布下了天罗地网,他弃车而逃,那才是中了敌人的下怀。

唯有在这绝境之中,以杀伐求得一线生机,才有可能逃出这必死之局。

思及此处,陈建昌摸向了腰间的驳壳枪。

子弹还有十一枚,是他捡了那些青帮分舵好手身上的,手感还算不错。

十一枪的机会,以他在伦敦时三个多月的射击训练,若是还不能打爆那军阀的狗头,劳伦斯就要把他的头给打爆了。

轰!

就在陈建昌思索着这一切,默默规划着,要如何做掉张総昌的时候。

那位脑门锃亮如灯,顶着一撇小胡子,耀武扬威的张大帅,正一脸兴奋的装填着火炮,用一发又一发的炮火,连发泄他对宗师的嫉妒之心。

“哈哈哈哈!”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死在我张総昌手下!”

“来人——”

接连打出去十多发炮弹,张総昌也是额角冒汗,浑身热气蒸腾,气喘吁吁。

只见他挥了挥手,身边立马就有副官将椅子搬来,桌子抬上,切了西瓜,冰了饮品,递到那大帅的嘴边。

“我要作诗!”

张大帅眼见眼前车厢被轰成稀巴烂,漫天的硝烟散发出刺鼻的气味,立马咧开大嘴,哈哈大笑。

此刻,他心情痛快至极,诗兴大发,想要做上一首,只有他张総昌才能写出来的,才华横溢的不世名篇!

副官赶忙拿来纸笔,姨太太也忙不迭的帮他研磨铺纸,将大帅伺候的服服帖帖。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

在阴影中,一杆黑洞洞的枪口,正直指着张総昌的脑门。

张総昌提起毛笔,如同煎饼卷大葱蘸酱一般的,蘸上了大片的墨水,大笔一挥,墨点洒满宣纸,洋洋洒洒写到。

“大炮开兮,轰他娘——”

“数英雄兮,张総昌——”

“迫击炮兮,打得准——”

张総昌停在这里,眉头微皱,像是真的在思考什么名篇的诗人一般,旋即,又眉头展开,露出缺了两颗的大牙,嘿嘿一笑,最后落笔。

“轰宗师兮,死光光——”

“好!”

眼见那狗屁不通的几行诗句,在顶好的宣纸上,歪歪斜斜的摆了出来,姨太太和副官却立马露出了无比浮夸的表情,拼命的鼓起掌来。

在两边戒严的士兵们,也纷纷鼓掌欢呼,如同被排练了许多遍似的,脸上也都挤满了一看就虚假无比的笑容。

“哈哈哈,写的好,我这首诗,可比李白,杜甫了吧。”

张総昌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要让副官将其装裱好,回头收录进他那《张総昌诗集》之中,成为他流传千古的名作时。

砰!

平地惊雷,一声枪响!

“有刺客!!!”

刹那间。

叫喊声,枪响声,炮击声,姨太太的尖叫声,墨水被打翻声,不绝于耳。

二百多条枪,如同放炮仗一般,毫无章法的乱开一通,好不热闹,在隧道之中,爆发出猛烈的火花。

狗军阀手下的这群兵,一个个也都是被酒色、大烟掏空了身体,拿出去撑撑场面还行,真打起来,只想着尽快将自己枪里的子弹打完,然后就无事一身轻了。

砰!砰!砰!

轰!轰!轰!

第一枪,可能和张総昌摇头晃脑的浮夸姿态有关,只是擦着他的耳朵,偏了过去,流下半片血迹,没能命中。

但那开枪之人,杀意浓烈,眼见一枪未中,又接连补上三枪。

张総昌和身边的副官根本来不及护卫或者躲闪,再加上场面一片混乱,根本没人能护住张総昌卧倒。

于是。

三息过后,就见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出现在张総昌的脑袋,胸口和腹部上,血流不止。

两枪躯干,一枪头,就算是神医扁鹊再世,也只能摇头。

张総昌。

这位嬉笑怒骂,却也残暴凶狠,看似滑稽搞笑,但背地里双手染满鲜血,曾经镇压过多次工人运动,私自贩卖过无数鸦片、人口,放纵手下兵马肆意屠杀,劫掠的,无恶不作的狗军阀。

死了。

一众兵士,压根都不知道大帅已死,还在拼命的打着枪,放着炮,压根也不瞄准,只是听个声响,就算对得起大帅了。

更讽刺的是。

惊慌之下,张総昌的副官、姨太太,甚至亲卫们,都只顾着自己逃命,连他的尸体都没能收起。

只是任凭那摊烂肉掉在地上,掉进隧道,然后卷入火车的车轮,被碾成粉碎。

半晌过后。

子弹打光的兵员们,才见那火车缓缓发动,蒸汽黑烟从火车头顶冒出,煤炭与沥青的气味,又重新盖过了硝烟与血腥。

当火车驶出站台,连背影都快渐渐看不清的时候。

才有一道离得很远很远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声音,环绕隧道数息,久久不能消散。

那人说。

“杀人者兮,陈建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