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煞宗被围

血池里的猩红液体突然沸腾,历无咎猛地睁开眼睛。他脖颈处的护心符正在发烫,三根血线沿着锁骨爬上耳后——这是陈智仁本体传来的紧急示警。

“哗啦“

浸泡在血水中的传讯骨简突然炸开,十二枚血珠在空中凝结成篆文:【玄天宗三刻后总攻,速查血池西侧地脉】。历无咎瞳孔微缩,这是埋在玄天宗刑狱司最深处的暗桩传来的消息,那个代号“画眉“的狱卒每月只能动用一次心头血传讯。

“砰!“

修炼室石门被撞开,满身是血的外门执事滚进来:“厉师兄!刑堂的照骨镜突然照出三百里外有剑光...“话音未落,七道青色剑气贯穿他的后背。历无咎翻身跃出血池,粘稠的血水在空中凝结成盾,将后续剑气尽数吞噬。

整个血煞宗总坛响起刺耳的骨哨声。历无咎披上外袍冲出修炼室,看到天空已被玄天宗的周天星斗阵染成暗紫色。三十六柄青铜古剑悬浮在云层中,每柄剑身都缠绕着龙形雷光——这是玄天宗镇派至宝天罡剑匣,上次现世还是三百年前剿灭合欢宗的时候。

“所有弟子听令!“护法长老的吼声震得山石簌簌掉落,“启动血河大阵,给这些伪君子看看什么是真正的...“

话音戛然而止。历无咎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护法长老的嘴巴突然裂开到耳根,密密麻麻的根须从喉管里涌出。这些泛着青光的根须刺入地面,整个血池开始剧烈翻腾,池底浮现出北斗七星状的光斑。

“不对劲。“历无咎摸向腰间玉佩,这是陈智仁用血晶炼制的分身感应器。当他的手指触到第三颗凸起的星纹时,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血池西侧的地脉正在发生某种诡异位移。

七名玄天宗长老脚踏剑光出现在阵前,为首的白发老者剑诀一指:“魔道当诛!“三十六柄天罡剑同时震颤,青色剑芒如暴雨倾泻。血煞宗的防御大阵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十几个躲避不及的弟子被剑气绞成肉泥。

历无咎趁机捏碎袖中的蜃珠。浓雾升腾间,他化作一缕血烟飘向血池西侧。沿途看见的景象令他心惊:那些被天罡剑所伤的弟子,伤口处竟长出细小的根须,这些根须自动扎入地面,仿佛在给某种存在输送养料。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历无咎按照密讯指示来到血池西侧的祭祀台,发现这里供奉的魔神雕像眼眶正在渗血。他咬破舌尖喷出精血,雕像底座应声裂开,露出下方幽暗的甬道。

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历无咎沿着石阶往下走了百步,眼前豁然开朗——直径三十丈的圆形地穴中,十二具水晶棺椁呈环形排列。每具棺椁都连接着上百根血管状的红线,这些红线汇聚到地穴中央的青铜鼎,鼎中漂浮着一本残缺的古籍。

“这是...“历无咎的护心符突然剧烈跳动,陈智仁共享的记忆涌入识海。三百年前血月之变时,血煞宗秘库被盗走的半部《葬仙策》残卷,此刻正在鼎中缓缓旋转。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历无咎抬头看见穹顶裂开缝隙,玄天宗长老的怒喝穿透岩层:“魔头!还不交出《灵根噬心录》!“回答他的是血煞宗掌教阴恻恻的笑声:“你们十二仙山圈养修士三万年,真当无人知晓护心符的秘密?“

无数根须刺穿岩壁。历无咎惊觉那些水晶棺椁正在融化,棺中尸体化作粘稠的液体流向青铜鼎。当最后一滴液体融入古籍时,鼎中爆发出刺目血光,历无咎的护心符“咔嚓“裂开一道缝隙。

“原来如此。“历无咎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这十二具水晶棺里封存的根本不是尸体,而是十二仙山培育的灵根本源。血煞宗所谓的《葬仙策》,实则是记载着如何反制护心符的秘典。

地面突然塌陷,历无咎坠入沸腾的血水中。他在血浪中看到难以置信的景象:血池底部浮现出巨大的青色根须,这些根须缠绕着数以千计的修士尸体,每具尸体心口都嵌着发光的护心符。更可怕的是,这些根须正顺着天罡剑劈开的裂缝,悄然缠上玄天宗长老们的飞剑。

地穴穹顶的裂缝间簌簌落下碎石,张铁牛的声音在沸腾的血浪中扭曲变形。历无咎五指插入岩壁稳住身形,脖颈处的护心符裂缝里渗出细密血珠,陈智仁共享的视野突然出现雪花状干扰。

“铁牛!把缚龙索抛下来!“历无咎佯装咳嗽,袖中血水悄然凝成三枚透骨钉。三个月前刑堂地牢里,正是这个憨厚青年捧着断腿哭求自己相救,可如今那些在阴影里蠕动的根须正沿着他脚踝爬上脊背。

青铜鼎中的血光骤然暴涨,十二道猩红光柱穿透岩层。历无咎瞳孔收缩,他看到光柱中浮现出玄天宗十二峰主的虚影——这些本该镇守宗门的大能,此刻竟全部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血煞宗战场!

“厉师兄小心!“

张铁牛突然甩出缚龙索,精钢锁链却在半空诡异地扭曲成蛇形。历无咎翻身躲过噬咬,原先藏身的岩壁被腐蚀出丈许深坑。沸腾的血池里,那些沉浮的修士尸体突然齐刷刷睁开空洞的眼眶。

“你从何时开始被青木灵根寄生的?“历无咎踩着浮尸跃向祭坛,指尖血珠弹向鼎中古籍。血煞宗掌教的笑声在洞穴回荡:“好徒儿,就知道你不简单,试炼的时候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血煞宗以后靠你了。”

护心符的裂缝突然迸发剧痛,历无咎踉跄跪地。三个月前的记忆碎片在识海里翻涌:刑堂地牢潮湿的稻草、张铁牛被挑断的脚筋、还有那碗喂到唇边的疗伤药......药渣里混着的青灰色根须。

地面轰然塌陷,十二具水晶棺椁的碎片如利刃飞射。历无咎翻滚躲闪时摸到腰间冰凉的玉佩,陈智仁的传音突然在耳畔炸响:“丑时三刻,血池西侧三丈处地裂!“

“轰!“

天罡剑气穿透岩层劈在祭坛,玄天宗长老的怒吼与血煞掌教的笑声混杂成诡异共鸣。历无咎借着气浪冲向记忆中的方位,袖中蜃珠接连爆开。浓雾里浮现出七日前收到的密信——画眉用朱砂标注的逃生路线正在掌心发烫。

“喀嚓!“

历无咎甩出最后三枚透骨钉。钉身铭刻的饕餮纹亮起幽光,张铁牛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那些蠕动的根须突然调转方向扑向天罡剑光。

血池西侧的地裂涌出腥臭阴风,历无咎捏碎藏在臼齿间的血遁丹。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却清晰捕捉到岩缝里闪烁的磷火——这是画眉去年冬天埋下的引路标记。

“厉师兄!等等我们!“

五道血色身影冲破剑气封锁,为首的紫衣女子左臂齐根而断。历无咎认出来人是陈智仁安插在刑堂的暗桩“夜枭“,她身后跟着四个浑身浴血的年轻弟子,腰间都挂着刻有逆八卦的玉牌。

“走巽位!“历无咎挥袖扫开飞溅的青铜碎片,夜枭立即抛出一串青铜铃铛。清脆铃声里,众人脚下的岩石诡异地软化流动,露出下方幽蓝的暗河水道。

玄天宗的照骨镜光扫过岩壁时,历无咎已经带着众人沉入刺骨寒流。暗河两侧的尸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窝,夜枭咬破指尖在额间画出符咒,那些浸泡了三百年的腐尸竟主动为他们让开通道。

“前方三里处有玄天宗布置的幻阵。“夜枭的传音混着气泡传来,断臂处蠕动的肉芽显示她正在催动秘法,“画眉姑娘用二十年阳寿换来的情报——玄天宗在河床埋了三千张雷火符。“

历无咎按住脖颈处开裂的护心符,神识扫过怀中的《葬仙策》残卷。冰凉的绢帛突然变得滚烫,陈智仁临终传来的画面在脑海闪现:血月当空的夜晚,十二仙山长老将灵根种子埋进弟子丹田。

暗流突然变得湍急,夜枭猛地拽住险些撞上礁石的弟子。历无咎嗅到水中弥漫的硫磺味,袖中飞出血色罗盘——这是临行前血煞宗圣女赠予的“牵机引“,此刻指针正疯狂震颤。

“停!“

历无咎暴喝声中,众人齐齐捏碎避水符。前方十丈处的河床突然塌陷,数百张雷火符组成的杀阵亮起金光。两个躲闪不及的年轻弟子瞬间气化,夜枭的紫衣被烧焦大半。

“走坤位!“历无咎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血珠在激流中凝成血色八卦。众人跟着遁光转向的刹那,雷火符阵轰然引爆,狂暴的冲击波将暗河撕开巨大裂缝。

浑浊的泥浆里突然伸出苍白手臂,数十个披着玄天宗道袍的水鬼缠上众人脚踝。夜枭祭出本命法器“离魂钩“,却在斩断鬼手的瞬间脸色剧变——那些断裂的手指化作根须扎入她伤口。

“闭气!“

历无咎撕开《葬仙策》残页拍在水面,泛黄的古籍突然渗出黑色黏液。接触到黑液的鬼手发出凄厉尖叫,整个河段浮现出北斗七星状的血色漩涡。

当众人从漩涡中浮出时,腥咸的海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夜枭跪在礁石上剧烈咳嗽,吐出大团缠绕根须的淤血。四个幸存弟子只剩两人还站着,其中一个的瞳孔已经开始泛青。

“这里是......泣血湾?“年轻弟子颤抖着指向远处海面,那里漂浮着上百具缠满海藻的尸体。每具尸体心口都嵌着青铜护心符,随着潮汐涨落明灭闪烁。

历无咎的护心符突然发出蜂鸣,陈智仁残留的神识发出最后警告:“小心头顶!“

七道天罡剑气撕裂云层,玄天宗长老脚踏青铜剑匣凌空而立。更可怕的是海面下隐约可见巨型根须游动,那些青木灵根竟然追到了百里之外!

“接着!“

沙哑女声从乱石堆后传来,戴着青铜面具的灰衣人抛出十二枚骨简。历无咎接住的瞬间就认出这是画眉的手笔——骨简内封存着血煞宗禁地豢养的血蝗虫。

“往东半里入鬼雾!“灰衣人扯下面具露出半张腐烂的脸,正是传闻中早已死去的合欢宗右护法。她脖颈处崭新的咬痕显示刚被血族转化,“泣血湾底下埋着上古传送阵,需要......“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隆起山丘般的背鳍。玄天宗长老冷笑掐诀,三十六柄青铜古剑剑阵压下,却在触及血雾的瞬间被无数根须缠住剑柄。趁此间隙,历无咎拽起意识模糊的夜枭冲向鬼雾。

潮湿的雾气中传来琵琶声,八名赤足少女抬着血轿破雾而出。轿帘掀开的刹那,历无咎怀中《葬仙策》残卷自动翻到末页——三百年前失踪的血煞宗宗主正斜倚软榻,指尖缠绕着与张铁牛体内相同的青色根须。

“好孩子,把书给姨母。“女人朱唇轻启,夜枭突然暴起刺向历无咎后心。暗河幸存的年轻弟子发出非人嘶吼,他们的脊椎刺破皮肤长成青木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