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真是造孽

柳毅微微皱了皱眉，神情顿时变得更加凝重。

原本他以为，这些罗刹人是跟着他们的脚步，一起离开了帕森斯沙漠。

但现在看来，事态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加严峻。

两三天之前，自己还在茫茫沙漠中追杀宁泽，根本不知道黄金部落和罗刹人的存在。

但早在那个时候，罗刹人就已经出现在川蜀边境，并袭击了驻守秦岭的川蜀军将士。

能将两千士兵屠戮殆尽，证明这些罗刹人，至少达到了数十头，乃至上百头的规模。

上百头狠厉嗜血，杀人如麻的怪物，藏匿于大周的边境，对川蜀之地虎视眈眈。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必定会让整个川蜀之地，甚至整个大周，都陷入深深的恐慌之中。

常思忠苦涩道：“柳相，据幸存的怪物所说，那些罗刹人一个个全都形似野人，腥面獠牙，身负怪力，刀枪不入。连我们的火器都对他们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不错。”

柳毅点了点头，喃喃道：“罗刹人的实力，我已经领略过，确实不是我们的士兵，能对付得了的……”

罗刹人都和黄金部落的百姓一样，拥有与生俱来的恐怖怪力。

他在得到净浊天莲的力量之前，甚至仅凭自己的武神之力，都无法在单打独斗之中战胜一个罗刹人。

当时的自己便已经是大周的武道顶点，与罗刹人的差距都如此悬殊，更别提是普通的士兵们。

即便出动几百名士兵，全员配枪，全副武装，恐怕也难以击杀哪怕一个罗刹人。

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他们川蜀之地的十万川蜀军，就犹如一群待宰的羔羊一般。

即便明知道这些罗刹人心存不轨，却也只能等着他们主动出手，而根本无法做提防的准备。

“柳相，我们究竟该如何是好？”

常思忠满脸愁容，苦涩道：“这些罗刹人来路不明，意图不明，就如同一群危险的野兽，在川蜀的边境虎视眈眈。”

“原本柳相平定突厥，生擒了宁泽，我还以为大周会进入一段久违的和平，正准备让川蜀百姓过上几年好日子，好好休养生息，富国强兵。”

“没想到，连一天的和平日子都还没有过，却碰上这么一群瘟神般的野兽。”

“这等无妄之灾，在下真不知该如何解决是好……”

柳毅默然片刻，无奈笑道：“常总督，这件事我也在想，但一时间还没有妥当的应对之法。”

“你眼下的做法非常正确，加紧防卫，搜查罗刹人的踪迹，并尽可能封锁消息，以免罗刹人肆虐之事传扬出去，引发百姓们的恐慌。”

“至于具体的方法，我还会继续思考。”

“早晚我一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绝不会对你和川蜀百姓弃子不管。”

当即，柳毅又和常思忠饮上几杯，叙了些往事。

酒过三巡，柳毅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常总督，她最近过得还好吗？”

“柳相说的是……天南公主？”

提及感情之事，常思忠也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苦涩笑道：“自从当初柳相同她告别之后，天南公主确实比先前振作了些许。”

“每天正常吃饭和睡觉，也不再拒绝和别人沟通交流。”

“但是，她每天仍然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几乎每天都只是闷在住处看书。”

“负责侍奉她的丫鬟，也向我汇报称，天南公主经常深夜发呆，望着明月落泪。”

听闻常思忠此话，柳毅也不由感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一时五味杂陈。

眼下突厥人已灭，天下已定，却又有罗刹人出没于川蜀周边。

柳毅本想对天南公主诉明实情，将她带回京城。

但是，苦苦思虑许久，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当初他都已经伪装成亡者还魂，同天南公主做过最后的道别。

如今却又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就等于承认欺骗了她？

更何况，自己欺骗天南公主的，也不仅只有这一个谎言。

天南公主直到现在都认为，自己的丈夫是常思忠之子常飞，当初死在了返回川蜀的路上。

现如今她已正常地生活，就代表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如果突然告诉她，自己并非常飞，而是名镇四海的大周上柱国柳毅。

并且当初他的父亲南离王，正是因自己的布局算计，才被车弥生杀死。

柳毅担心，天南公主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好不容易才摆脱泥潭，便又陷入更加生不如死的痛苦之中。

“真是造孽。”

柳毅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笑道：“常总督，看来老话说的不错。”

“只要撒下一个谎言，就需要用几十个，几百个谎言去圆谎和弥补。”

“一个如此善良淳朴的女孩，却因我当初一念之差，而被瞒在如此卑劣的谎言之中。”

“早知如此，当初我便是再无计可施，也绝不会将她拖入这场漩涡之中。”

……

犹豫挣扎再三，柳毅还是忍不住去了天南公主的住处。

虽然柳毅最终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对柳毅诉诸全部的实情。

但是，哪怕能远远看上她一眼，自己的心中至少也稍稍好受些许。

来到天南公主房间，柳毅站在十米开外一棵树后。

远远便望见，天南公主正坐在桌边，低着头专心致志阅读着一本书。

自从服下了净浊天莲，左眼恢复光明后，柳毅这只左眼，便拥有了远远强于常人的强大势力。

哪怕是在这昏黑的夜色之中，他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天南公主整个消瘦了不少，脸色略显苍白，眼中布满血丝。

这憔悴的神情和容貌，使得柳毅感到心疼不已，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经过当初的离别，这个丫头人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没有再继续消沉，选择努力地好好活下去。

但是，失去父亲和挚爱的双重打击，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足以让一个人意志崩溃。

何况是这位自幼从未受过挫折，一心只信仰天竺教的虔诚女孩？

柳毅能感受到，天南公主虽然现在，不论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都已经差到极点。

但却已经凭借自己微薄的力量，努力走出挫折的泥潭。

代替她那亡故的“夫君”，努力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