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公孙瓒勒马瞭望,回首疑惑道:“玄德,莫不是你招来了鲍仲谋?”
刘备老脸一红:“是……愚弟只是知会了一声,没想到他来的竟这般快!”
“停止前进!”公孙瓒抬手一挥,神色冷峻至极,“就地扎寨!”
刘备不解道:“伯圭兄这是为何?黄巾众贼远遁至此,士气已颓,此时若鼓噪进军,定然大获全胜,怎可容其喘息?”
公孙瓒摇了摇头:“玄德老弟,论仁德布施;吾不及汝,论用兵之道,汝远不及吾!”
“且看济南兵马,沿河严阵以待,黄巾群贼若是南渡,断无立足之地!”公孙瓒挥鞭一指,冷笑道:“此等境地,我军若是大举进攻,黄巾贼必会背水一战,安可取胜?”
刘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愚弟受教了!”
公孙瓒昂首挺胸,目光炯炯:“只是不知,如此设计,是那鲍韬故意为之,还是恰好赶上了……”
……
黄巾军中,许多渠帅围在了张饶身旁,气氛如大河奔涌一般急促紧张。
“大帅!如今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该当如何啊?”
张饶强作镇定:“都慌甚?官军合计也没几万人,这就把你们胆都吓破了?”
众人一时噤声,虽然不免有人腹诽前几日三十万人打三万幽州兵都没打赢,但惧于张饶的淫威,并无人敢说二话。
沉默半响后终于有人问道:“那咱们还过河么?那些幽州来的白马骑兵太厉害了,能跑还能射,弟兄们压根对付不了!”
张饶看了一眼后方呼啸着来往奔腾的白马义从,又看了一眼河对岸旌旗招展、甲兵林立的济南军,脸色铁青一片:“还过什么河?咱们过不去,鲍家军也一样过不来!若是公孙瓒相逼太甚,吾等就在此与他决一死战!”
有血性之人举刀喊道:“横竖都是死,怕什么,和幽州狗拼了!”
“对,拼了!老子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这帮该死的幽州杂种,平日里吃我们喝我们青州的,如今还想把我们青州人赶尽杀绝,简直欺人太甚!”
众人心中对幽州人长久累积的愤懑,此刻被彻底点燃。
东汉幽州连结塞外诸族,或战或和,都要消耗巨量钱粮,因此朝廷每年都要从冀州和青州抽调上亿钱粮供养幽州,以给足之。而至兵灾之年,赋税加重,青州百姓自然不堪其负。
“报!官军渡河了!官军渡河来了!”忽然有黄巾小兵惊声连连。
孙乾乘着小船,受命出使,他心甘情愿,但倘若对方是不讲道义的贼寇之流,他心中也难免忐忑。
船只靠岸,气氛有些不太妙,周围一圈黄巾贼兵看着孙乾的眼神,活似要吃人一般。
“来者何人?”一小渠帅执刀跨立,喝声如雷。
孙乾微微变色:“吾乃北海郑夫子门下弟子孙乾是也,受济南相小鲍公所托,特来求见张将军!””
“北海郑夫子?”小渠帅吃了一惊,“哪个郑夫子?”
孙乾坦然自若:“北海还有第二个郑夫子乎?”
“哎哟!”小渠帅拍了一下脑袋,似乎在懊恼自己问的有些多余,“你在这等着,我去禀报黄天将军一声!!”
“你们都往外让点,这位儒士可是郑夫子的高足,可别冲撞到人家!”
见黄巾贼们纷纷收起兵器,一张张质朴的脸露出打量和畏怯的神色,孙乾心中稍定。
“郑公高足何在?”
不多时,张饶便是乘着一匹黄骠马来到岸边。
孙乾忙拜道:“郑公弟子孙乾,见过黄天将军!”
能被官军使者称为黄天将军,张饶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吧,让本将军看看……”
“我见过你!”张饶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只在孙乾脸上扫过一眼,瞬间便凶光毕露,“你是当日那个老茂才身边的小厮……哦……原来那老家伙便是郑康成,难怪管老二会保他性命……话说管老二投靠官军,是受了那老不死的蛊惑吧?”
孙乾:“此中详情,唯有将军亲自问管道恭方能明白!”
“吾怎么问他?”张饶的语气很是不善。
“实不相瞒!”孙乾长长一拜,恭敬作揖道,“吾此行,便是来劝降的!”
……
张饶身边围了一众大小渠帅,关于是战是降吵嚷个不停。
眼见众人争吵半天吵不出个结果,张饶凶相毕露:“都住口!”
“降!”
见张饶说得斩钉截铁,众人皆是一愣。
不待主战之人表示不满,张饶再次开口:
“诈降!”
……
孙乾带来的“鲍”字大旗,被挂上了黄巾军的旗杆。
正在不远处休整的公孙瓒和刘备看到这一幕,直接面面相觑。
监视军情的田楷跑了回来:“将军,济南军后退了两三里地,把滩涂空地都让了出来,黄巾贼们正在搬运辎重上船,有的还在搭设浮桥,我们要按兵不动么?”
另一员部将严纲急忙进谏道:“将军,此时擂鼓进军尚不算晚,末将愿作先锋!”
啪~
公孙瓒将酒杯掷在地上,怒道:“鲍家小儿怎敢视兵家如儿戏,说招降便招降,这么大的猎物,他就不怕把吃下去把肚皮撑破了?”
“伯圭兄息怒!”刘备起身安抚道,“此时发兵,不说胜败,必与鲍氏兄弟交恶,不如静观其变!”
“交恶就交恶,本将难道怕姓鲍的不成?”公孙瓒怒而起身,按着佩剑原地转了几圈,又站在帐口张望了一眼:“不过玄德之言亦有道理,好,暂且静观其变,本将倒要看看,他鲍仲谋,究竟有几分本事,能降得住二十几万流寇!”
……
张饶将麾下黄巾精锐分作两部,一半留下殿后,提防公孙瓒来攻;另一半护送着辎重粮草过了河。
刚一过河,张饶便观察起了周围地势,打量着该从哪里进攻济南军阵。
一个渠帅靠了过来:“大帅,要紧的辎重都已运过来了,是现在开打,还是再等一会儿?”
张饶摇了摇头:“不急,等再搭上几座浮桥,北岸再过来些人,咱们就开打,待会你带人冲那儿,就那座山头!”
渠帅:“是!”
张饶:“把铠甲都分发下去没有?”
渠帅自鸣得意禀手道:“按大帅的吩咐,都发下去了,穿的时候两三个人遮掩着一个,还外穿了布衣,没让官军瞧见!”
“好!”张饶身上凶戾之气尽发,“待会就让姓鲍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