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村民大会

第二天还是在下雨，周至心里倒是不太慌，天气不好，意味着这一两天麻的产量上不来，他还有时间来了解当前的形势。

拿着昨天丢在地上的废纸，周至打算去向老村长取取经，看看这个所谓的协议有什么用处。

周至没走出多远，就见到老村长不疾不徐的过来了，村长也看见了他，先开口说道：“小鬼，遇到麻烦了吧。”

周至满脸堆着笑问道：“老爷子，你怎么猜的这么准？”

“村里的喇叭都响了两遍了，我当然知道了。”

这小半天时间，村里接连发了三条通知，强调了今天下午两点半集体大会的重要性，请家家户户务必派代表到场。

“我这碗饭吃不安稳，有人要砸锅。”周至拿出昨天的协议，给老村长看，“他们成立一个苎麻合作社，这个能行得通吗？”

老村长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这份协议写的挺仔细，有镇政府给他背书，这不是随便两个小混混就能完成的，背后还有靠山，他们是有备而来。”

“村民如果不签，这张纸不就起不了作用吗？”周至给出自己的看法。

老村长看着眼前冲劲十足的年轻人，心里犹豫，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但只要想起现在这个乌七八糟的村书记，为村民们感到不值，两年前村里新办的集体砖厂，现如今已经低价承包给书记的堂弟，村民们是一点好处没捞着，还搭进去一大片土地和劳务。

“你还是听听我说砖厂吧。”

老村长把砖厂从成立到如今低价出售原原本本给周至讲了一遍。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侵吞这笔资产，而不是仅仅想赚钱。”

周至对砖厂的事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此时听到村长一讲，觉得村委会简直太无耻了，就欺负老百姓不懂。

老老实实在地里刨点食，还要被他们想着法侵占，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帮村民们一把。

“你需要考虑自身的实力，不要鸡蛋碰石头。”老村长好心劝道。

“有数了。”

有了砖厂前车之鉴，周至有信心可以说服村民不签协议，先回家睡个午觉，下午要在村民大会上露露脸。

在榆树下周至遇到了涂辉，气喘吁吁停在他面前，“还真有秘密。”

他撑在树上喘匀了气，继续说道：“是外地佬在搞鬼，听说他们今年比去年同期少收了几千斤的麻，完不成计划指标，所以就联合了村委会来收麻。”

合着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不过村里也有人动起了歪心思，变成套路村民了。

“土匪，你消息还真灵通。”

涂辉的名字用方言说出来就是土匪，周至从幼儿园开始就这样称呼他。

清楚了别人的底细，问题就简单了。

下午出了太阳，雨后初晴格外湿热，每家每户都必须派一个代表，也有很多家里像周家一样，全都来了，村里总共五六百人，村小操场上起码来了一多半。

周至盘起双腿坐在院墙上边，用自己削的精致小木勺掏耳朵。

也许是怕村民回忆起前尘往事，这次所有的事情书记都没有出面，大会还是由之前那三人主持，

高的那人名叫王强，是书记没出服的本家亲戚，瘦的那个姓张，别人都喊他猴儿。

他们哪里主持过如此正式的场面，这时候要讲几句场面话都说不利索，只得拿起已经准备好的发言稿，一字一句照着念，可偏生又没读过几句书，念稿又有字不认识，弄得太阳底下的村民极不耐烦。

张猴儿也算滑头，索性直接开始讲协议内容，村民对这些不大感兴趣，能赚多少钱才是硬道理。

有人开口问道：“昨天不说收购价，今天总可以说了吧。”

“不急，价格包你们满意。”他还是把名称性质、出资、管理方式、收益分配、权利义务以及违约，一条一条念了一遍。

这些在周至听来，全都是挖好了坑等着他们来跳，什么独立核算自负盈亏、什么账目接受集体监督、什么违反协议一方需赔偿集体损失……

条条框框都已经限制好了，反正大概就是进去就要认栽，可这时候村民没有这个意识。

“苎麻收购价2块2。”张猴儿大声传达给村民。

人群顿时就炸了，纷纷开始议论，有人心里后悔认为早卖卖亏了，价格涨的太快，有人暗自窃喜幸好还没卖完。

周至也有点惊讶，这价格比自己高了四五毛钱，100斤也是好几十块，正常人都会签协议啊。

张猴儿还没说完：“但是我们要把所有的麻收完卖完才能结账。”

这一句话大家心里又起了变化，有人认为晚几天多拿钱也没什么不好，有人认为多得不如现得，钱装到袋子里才稳妥。

周至心里盘算着主意，也想看看天平会向哪边倾斜？

“这个价格比任何收购商的价格都要高，错过了可就没有了。”会计也开始加砝码。

会计看到眯着眼一动不动的周至，认为这个价格足以压倒他，一想到昨天他一家人咄咄逼人的样子，今天就会被打脸，心里就很是高兴。

虽然犹豫的人很多，还是有人不断往前走。

周芒来到周至身边，小声说道：“哥，实在没钱赚，咱们也可以做别的生意。”

周至嘻嘻一笑，并不回答，站起来拍手大喊，吸引大家注意，“大家听我讲几句，这几天接连下雨，麻价已经陡涨，村里价格开得太低了，我的价格是2块5，”

最后价格会涨到4块，他有信心控制利润，何况一直以来周至价格都比镇上略高，这次他直接攻心，让村民认为他们故意低价。

坐在台上三人本来还留了一毛钱缓冲空间，但周至这下把价格抬了三毛，他们直接没了主意，你望着我，我看着你。

“但是我的要求也是最后卖完结账，这几天天气好，大家快点刮麻，我随时都收。”

正好对方也想最后结账，周至在这里顺坡下驴，给自己更大的利润空间。

本来还有几个愿意签协议的人，听了周至一说话，回头就走，村民见状一哄而散。

白晒这么久太阳，直接卖到周家就行了，不该听他们胡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