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潇洒自在

汝阳王府深处，小院清幽。

天井中，都大锦双脚稳稳分开，略宽于肩，双膝微屈，双手自然垂落，掌心向内，指尖微微蜷曲。

深吸一口气，缓缓阖上双目，神色间一片沉静，摒弃掉一切杂念。

须臾，都大锦脑海之中仿若一泓清泉，澄澈清明。

气息逐渐变得悠长而平缓，犹如山间潺潺的溪流，悠悠地注入丹田。

待丹田气满，一股炎阳真气在周身缓缓游走……

淬体……

许久之后，都大锦在庭院中缓缓踱步，收功调养。

此为“龙吟铁布衫”的修习之法。

“龙吟铁布衫”乃是林总镖头三太子王家驹的家传绝学。

起初，林总镖头本未将此门绝技放在心上，都总镖头亦是如此。

直至都大锦投身汝阳王府，思索该如何提升修为之际，这门绝学忽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或许是都大锦本就在少林习得一身横练武学，又或许是机缘巧合，路子走对了。

一试之下，效果超乎想象的好。

当日，都大锦假托寻仇之名，大闹汝阳王府，实则意在夺取倚天剑。

他将王府门前第一座石狮子掷入府中后不久，顿觉寒芒刺背——十三道毒龙般的气机，自皇宫方向如利剑般射来，将他牢牢锁定。

十三道气机强弱有别，哪怕最弱的一道，亦属江湖绝顶之列。

其中一道气机更是磅礴雄浑，如滚滚狼烟，遮天蔽日。

“万万不能敌也！”

都大锦心中暗忖。

都大锦此行本就打算见机行事。

若有机可乘，便夺取倚天剑，顺手杀掉汝阳王。

若事不可为，再另谋良策。

恰在此时，汝阳王欲将都大锦收归麾下。

这正中都大锦下怀，于是他顺水推舟……

话说，汝阳王着实被二进大都城的张三丰，给杀怕了。

每每午夜梦回，汝阳王总会突然惊醒。

张老道那如渊如岳的身影，已成了他的梦魇。

要不然，以汝阳王的心思手段，他不会见个好手便想收归麾下。

亦不会如此草率的收下都大锦。

第一次，张三丰一心营救两名弟子，没将汝阳王看在眼里，

让他讨了个便宜，逃得性命。

第二次，张三丰一人一剑杀进皇宫大内，彼时汝阳王身处数万蒙古铁骑的重重护卫之中，却仍觉命悬一线。

张三丰能在三千怯薛军的重围下杀出一条血路，那三万哪？

能打十万天兵天将的，只有孙猴子！

倘若真陷入几万大军的重围之中，纵然是号称天下第一、甲子荡魔的张老道，也是个死。

话说回来，汝阳王总不能时时刻刻召集几万大军护卫在侧。

护庭十三翼虽能与张三丰抗衡，却深居皇宫大内。

如今天下叛贼蜂起，汝阳王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要出兵讨逆……

王府门前一战，都大锦展露的武学修为与王府中数一数二的好手苦头陀不相上下，甚至还略胜一筹。

这自然让汝阳王动了招揽的心思。

都大锦向汝阳王提出三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暂且不谈。

“龙象般若功”不过附带。

让汝阳王扶一把，只是为了增加汝阳王的信任。

都大锦并非不想杀汝阳王，只是一来此举不符合当下的利益考量，二来护庭十三翼实力深不可测，贸然出手，极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据都大锦所知，十三翼中，除了最让人忌惮的“苍狼”铁木真外，还有箭术通神的哲别。

入城之前，都大锦自信满满，觉得即便对上护庭十三翼，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

可当都大锦亲身感受到那十三道气机后，方才明白，十三翼远远比想象中厉害的多的多。

都大锦孤身踏入大都城，此举着实有些莽撞了。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富贵险中求！

幸好，自都大锦入了王府之后，汝阳王待他甚厚。

不仅赐下一座别院，黄金珠宝、绫罗绸缎，中原女子、西域美人……更是赏了一箩筐。

都大锦一样不落，照单全收。

即贪财又好色！

与他此前宣称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皆如过眼云烟”相去甚远。

三个月来，都大锦常与鹿杖客探讨技术，与鹤笔翁饮酒作乐，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行功完毕，都大锦接过金发碧眼的西域美人端来的药酒，一饮而尽，随后步入浴桶，准备洗药浴。

修习“龙吟铁布衫”这等横练外功，药物辅助必不可少，否则极易损耗身体。

汝阳王权势滔天，百年人参、灵芝、首乌等珍贵药材，自是不缺。

都大锦也把王府当作了自己家，毫不客气。

都大锦正与美人调笑，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耳中。

很快，脚步声停在了房门外。

“谁啊？”

都大锦眉头微皱，被打断兴致，心中颇为不悦。

“都大爷，王爷命小的送来一物。”

门外传来恭恭敬敬的声音。

“是乌旺阿普啊！”

乌旺阿普乃是鹿杖客的首席弟子。

“今日是你当值啊！”

“王爷让你送什么东西？”

都大锦问道。

“是一个金漆木匣，匣内存放何物，小的并不知晓。”

都大锦闻言，心中一动，朝美人招了招手。

美人会意，很快端着一个装饰精美的金漆木匣来到都大锦身前。

都大锦再次示意，美人打开木匣，只见几页金帛静静地躺在匣中。

“一层十载，拓宽经脉，摒弃杂念，观想龙象护法……”

都大锦目光一扫，心中了然，匣中所藏正是密宗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

“龙象般若功”共分十三层。

第一层极为浅易，哪怕资质愚钝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两年便能练成。

第二层难度翻倍，需三四年时间。

第三层难度更是呈倍数增长，耗时七八年。

越往后，修炼愈发艰难。

到了第五层之后，每提升一层，往往需要三十年以上的苦功。

练到第十层，便能拥有十龙十象的巨力，每一招都重达千斤，威力惊人。

密宗历代高僧辈出，仅百余年前，一代怪杰金轮法王在雪山山顶闭关三年，才将此功修炼至第十层。

这门功法本可循序渐进地修炼成功，若有人能得享数千岁寿命，最终有望达到第十三层。

然而，人寿终有限，密宗高僧们为了在有生之年练到第七层、第八层，往往急于求成，结果陷入欲速不达的险境。

北宋年间，藏边有一位高僧练到第九层后，继续勇猛精进，待练到第十层时，心魔骤起，无法自控，最终狂舞七日七夜，自绝经脉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