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曲终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方证大师口诵佛号，神色间却满是纠结，一时语塞。

“呸！”

岳不群见状，心急如焚，抢先啐道。

“秦王暴虐，致使天下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你这魔头，休要巧言令色，妄图掩盖你的狼子野心！”

林震南仿若未闻，负手而立，神色平静。

“少林禅宗祖庭，于江湖屹立千载，声名远扬。”

“更何况，林某与少林尚有三分香火情分，岂敢轻易冒犯？”

“今日前来，不过是想尽一番绵薄心意罢了。”

林震南目光炯炯，望向方证大师，继续道。

“春秋之时，越女阿青仗一剑之力，破三千越甲……”

“雁门关外，大理段皇爷携手灵鹫宫主，生擒辽主耶律洪基，迫其退兵，且终其一生，辽军不敢一兵一卒踏入宋辽疆界。”

“襄阳城外，神雕大侠以飞石击毙蒙古大汗蒙哥。”

“大师，难道您就不想目睹那超凡入圣、恍若仙神的绝顶境界？”

“即便您老人家清心寡欲，无意于此，可又怎能阻拦后人去触摸那更高一层的武学巅峰？”

林震南声色俱厉，越说越激动。

方证、冲虚等人被这一番话惊得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大师，容林某再唤您一声师父。”

“您老的护持之恩，林震南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林震南微微颔首，神色敬重。

“想当初，郭靖郭大侠以天下为己任，明知蒙古大军势不可挡，仍凭一己之力，率领众人坚守襄阳城数十载，最终以身殉城。”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日，我神教中人便将南下，扫平倭奴，还天下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言罢，林震南悠悠长叹。

“大师，莫要轻信这魔头！”

“他定是心怀叵测，有所图谋！”

“今日，这魔头便是怕了大师！”

岳不群犹如跳梁小丑，上蹿下跳，心中满是不甘。

岳不群实在难以接受，自己在武学一道不敌林震南，如今在大义面前竟也被比了下去。

岳不群心中本存有三分侥幸，即便林震南败了东方不败，取代了东方不败“天下第一”的名号，可林震南身为魔教妖人……

自古正邪不两立。

即便林震南武功高强，也依然会如东方不败一般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林震南是邪，岳不群是正。

别看林震南现在得意，只要少林、武当等一众名门大派尚有薪火留存，往后的事情如何书写，还不是任由岳不群等江湖正道说了算。

可如今，林震南若真如他所言行事，无论成败，都将成为一代侠士。

不管江湖中人对林震南有多少不满、多少私怨，都再难以抹黑他。

“怕？”

林震南目光如电，第一次看向岳不群。

“岳掌门，莫非你真以为，埋藏在五乳峰下的万吨炸药，就能留下林某？”

“又或者，你觉得林某不敢杀你？”

林震南双眸微眯，眼中杀机毕露。

“你……”

岳不群被这森冷杀机惊得连退数步。

“少林、武当乃江湖泰山北斗，林某毕生敬重，岂敢冒犯。”

林震南转向方证、冲虚，抱拳行礼。

“大师、道长，林某言尽于此，还望二位三思。”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头也不回。

任我行望着林震南离去的背影，尽管心中丧气、满是不甘，却也不敢吭声。

任我行深知，别看他是林震南的便宜老丈人，必要时，林震南取他性命，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这便宜女婿，真疯起来就如一条疯狗一般，六亲不认。

方证、冲虚望着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的日月神教教众，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是夜。

少室山东南三十余里，登封城外。

“贤婿，他们真的会来吗？”

任我行寻到林震南，神色间带着几分不定。

“岳丈，这世间本就没有十成把握之事。”

“只不过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罢了。”

林震南摇晃着脑袋，言语间满是轻松，显然心情颇佳。

心情不好时，别说喊岳丈了，任我行在林震南眼中连一坨臭狗屎都不如。

任我行心中自然也明白。

要不，他怎么会老想着找机会干掉林震南呢！

不多时，任我行等人相继离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三人黑衣罩体悄然来到林震南身前。

四人密谈良久，三名黑衣人才满意离去。

后半夜，又一位不速之客到访。

“怎会是你？”

林震南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是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将你请回来的？”

来人缓缓取下面纱，赫然便是林震南的原配夫人王氏。

“也算是吧！”

“一月之前，平儿去紫竹岛寻到了我。”

“不然，你我夫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怎的？”

“我回来，扰了林总镖头的快活日子？”

王氏柳眉微挑，神色间带着几分嗔怒。

“怎么会！”

林震南讪笑着，眼中惊讶瞬间化为惊喜。

“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

“林总镖头日子快活的紧！”

“我看哪，林总镖头早把我这旧人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林震南伸手欲搂王夫人，却被王夫人一指点了回去。

林震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反应过来。

“夫人，你这是啥话！”

林震南猛地一拍大腿。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夫人，自福州城一别，已有……”

林震南赶忙转移话题。

“这便是紫竹岛镜月神尼的成名绝技‘一指禅’？”

“嗯。”

夫妻间私语绵绵，不足为外人道也。

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不知过了多久，日月神教联合一众江湖中人，势如破竹，连战连捷……

这一日，林震南一行回到了福州府。

福威镖局总号内……

月圆之夜……

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一切仿若回到了原点，始于斯，终于斯。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不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林震南吗？”

武当山山下大道上……

一位五十来岁、身材魁伟、手臂肌肉虬结、相貌威武的中年大汉，正不住地摇头晃脑，眼神中略带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