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当我来之后

十七岁,我追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我想握住她的手告诉整个宇宙!我意气风发却不懂得少女心事,和她不欢而散。我怪我没有珍惜,但我已经来不及,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不过已经没有了。

十八岁,我遇到了一位学姐,她总是听诉说我见过的所有有趣事情,她带我在大学所在的这个陌生城市去了很多地方,我的心思再次被唤醒,我们在一起了。

二十岁,学姐已经毕业,去往了沿海城市实习,我唯一能做的只是隔着屏幕驱寒问暖,但我知道,这些是毫无意义的。进入社会的她,需要的不再是这个只能提供情绪价值,无法给她依靠的小学弟。

二十一岁,我毕业了。学姐早在半年前就与我分开,我没有挽留,因为我知道我留不住。我的简历犹如滔滔江水中的一个浮漂,无人看见,瞬间淹没。

二十二岁,我终于有了稳定的工作,也许起初的工资不太高,但我依旧意气风发,我要进步。我不再过于注重自己的穿着,不再精致于我的饮食,我要赚钱,存钱。

二十五岁,我升职了一次,我很开心。可老妈却开始为我的人生大事发了愁,过年回家休息的生活也开始变成了相亲,我看着不同模样的女孩,对我说出一次次千篇一律的话语,我也只是坦然面对,礼貌结束。

二十七岁,老妈向我发出了最后通碟,好不容易事业的起色,让我看到了更多的曙光,可我又要被拉入家庭重担的泥潭,我不甘。但我从小是个乖孩子,我又见了很多个女孩,不过最后一位女孩与其他有所不同。她长相清秀,颇有些像我十年前的那位恋人,我们都有相同的难处,她的知性和善解人意让我们双方都达到了合作。

二十八岁,我们结婚了。那天我的所有亲朋好友都来了,婚礼很完美。司仪问让我们交换戒指,表达爱意时,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了她的眼睛,她泪水弥漫,说出爱我,我也有些迷茫,对她说出了“我爱你”,可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说给她听。

三十岁,我们有了一个孩子。孩子的出现,让我们原本富足的生活变得有些紧张,我不太会做父亲,而我的妻子,同样也没做过母亲,我们手忙脚乱的把孩子养大,这一年里,我们感情不再比任何一对夫妻脆弱。

三十一岁,最近的公司有些波澜。不过以我的资历,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这一年的某一天,回家时,我的妻子抱着孩子笑语盈盈地对我说话,孩子第一次叫了我“爸爸”,我看见妻子撅嘴的可爱表情,把他们都拥入怀里。自那天起,我开始教我的孩子,牙牙学语,直到叫出“妈妈”,果然!那天我的妻子非常开心!

三十五岁,孩子上了小学。我的妻子口中的唠叨开始变成了“领居家孩子都上了贵族小学,有了更高的起点”。我当然也明白她的担忧,可一年三四万的学费让我看到了万米高山,我叹息,我只能叹息…夜晚妻子流着眼泪拉紧我的手,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

四十一岁,我早已不再意气风发。曾经担心被裁员的少年已经成了裁员的人,我的头发也开始有了白色出现,这些我不怕,我只怕看见妻子眼角出现皱纹,好在还没有,孩子上了初中,也开始慢慢变得独立,我长舒一口气,我的妻子终于可以少点劳累。

四十四岁,孩子进入了私立高中。又是高昂的学费,这一次我有了一些底气,不再担心,妻子和我终于可以放松一些了。

四十七岁,我的孩子上了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他也愈发独立,不再受我们管教,我们知道他不是笼中的鸟儿,他该去迎接属于他的世界了。

五十二岁,曾经完全不沾香烟的我,也会在傍晚时分点上一根了,烈酒常伴我的左右,妻子常常在我耳边啰嗦,我常常打趣她像我的高中老师一般。

五十五岁,孩子要结婚了,我们得给他准备好彩礼,不过孩子还算争气,只找我们借了房子的首付,当然我们不会让他还。

六十岁,我和头发白白的妻子躺在乡间小院的凉椅上,吹着晚风,她手中的蒲扇,慢慢拍在我的胸脯。这个时候我看向妻子开始变得苍老的脸庞,我开始怀念起站在司仪旁的那天,我想我是对她说的“我爱你”

七十岁,现在的时间又开始变慢了,孙子孙女长大些了,倒是可爱,妻子抱着他们,我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

八十岁,妻子走了,临走前她只对我说了一句:“我爱你”。

九十岁,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从镜子中也看到了我的眼珠开始变得焦黄,我知道,我的人生要结束了…

一百岁,后代子孙们将我团团围住,我一个一个看着他们,他们的眼泪滴在我满身褶皱的皮肤上,好像在干涸的泥土里洒入绵绵细雨,我安详的闭上眼睛,去找寻我的妻子…等我。

再次睁开眼睛,我没有新生在哪个家庭,周围没有爸爸妈妈的围观,只是在一个冰凉的书桌上,一旁的少女温柔地对我笑着。

她把手中的那束花递给我,她对我说:“高考加油,放轻松!”

林昭晗的眼眸是我看过最澄澈的,我喜欢看她笑,不想看到她哭,喜欢她在某个晚自习课间和我在窗外用手指勾着对方的手指,喜欢她在人群中停下轻捏我的左脸,喜欢她为我在雨中回头为我这个老是忘记带伞的少年撑伞…

……————

“2024年全国高考今日开考,今年高考报名人数达到1342万人,比去年增加了51万…”

“考完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好!”

那年的六月九日,一位少年冲出了考场。迎着天空中飘下的细雨,他的心中充斥着对未来的憧憬,也不断重复着一个女孩对他许下的承诺:“好!”

当我来之后。

等我,廖子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