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爷子一直想要个孙子,但自家老二和老三离的比较远不好催,于是元家老爷子便把希望落在了元重阳身上,但元重阳在有了女儿之后就不愿再生一个了,可自家老爷子每天催,天天催,这一催就是两年,元重阳最终耐不过老爷子,选择了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如今老爷子已经知道了情况,这是洛缘搬到元家的一个月后。
正是月底,元重阳和温永华刚好放假,他们二人在路上行驶着,元重阳说道:“从下午开始就要放假了,该让老爷子看看那个小家伙了,嘶……你说老爷子会不会不高兴啊?万一他非得纠结那所谓的血亲关系怎么办?”温永华笑道:“小洛可不差啊,比你讨喜,到时候老爷子再怎么看重血缘,也只会把你骂个狗血喷头,然后把我家洛缘捧得高高的。”元重阳心情释重许多,笑道:“那倒也是。”
老爷子此时此刻眉头不展,因为自己的好大儿听话只听了一半,老爷子抽着旱烟唉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逼太急了,应该没有吧,只是每天提一嘴而已,这回看我不说他,哼!忽然间老爷子身体一抖,原来是被自己老伴儿拍了一巴掌,老奶奶说道:“你瞧你那样儿!我告诉你啊,到时候那孩子来了,你可不许再摆这副臭脸,听见没有!吓着了孩子看我饶不了你!”老爷子点点头不耐烦道:“是是是,好好好!”
家中,元宵与洛缘正在摆盘玩买衣服送的飞行棋,两人蹲在地上都十分认真,若出现在修真小说,这该叫做“气运上的捉对厮杀”,凶险万分,故而两人不曾松懈分毫,元宵额头渗出细汗,显然“战况”焦灼万分,两人的比拼也到了最后,随着洛缘摇出了一个红点,“战斗”结束。
元宵唉了一声,她又输了,自己这个弟弟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连赢三把了都,她双手落在洛缘脸上一通乱揉:“你运气怎么这么好啊,是不是在学校门前买刮刮乐经常中奖啊。”洛缘反驳道:“我从不买那东西的。”元宵去拿了一捧零食:“你饿不饿啊?吃点东西呗。”
“我不要!”洛缘说着:“一次吃这么多零食,肯定会挨骂的。”
元宵撅着小嘴拉起弟弟手臂,使劲摇晃并说道:“哎呀,没关系的啦,姐姐怎么可能拽你入坑嘛。”
洛缘异常坚定地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见“嘎吱”一声门开了,然而耳朵更细的姐姐在听到钥匙入孔的声音后,没等外面人旋钮钥匙,她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整整一捧零食塞入了沙发缝里,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洛缘在看见这一幕后先是看了一眼沙发然后看了一眼姐姐,然后又看了一眼沙发再看一眼姐姐,心想:既然不会拽我入坑,那你藏什么?小洛看得元宵一阵尴尬,元宵只能尬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元重阳进门后疑惑道:“你俩杵着跟个木头似的干啥?”洛缘老实答道:“刚,唔!”可仅说了一个字,就被姐姐捂住嘴巴,元宵一样“老实”答道:“刚才在玩飞行棋,玩累了还没来得及坐上沙发你就来了,是不是啊缘缘?”
元宵松开了小洛的嘴巴,然后偷偷掐住了弟弟的后腰,洛缘疼得身体僵直,只能双手遮住脸庞,不让爸爸看到他脸上的挣扎,使劲点头然后发出极力压抑着的尖锐声音:“嗯,对!”元宵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全然不顾小洛已满是幽怨的双眼,元重阳将信将疑道:“那行吧,你们赶紧过来换鞋。今天中午我们去爷爷家吃饭。”元宵揉揉洛缘的头发立马跑过去换鞋,洛缘叹了一口气也跟了过去。
一路上姐姐元宵都在不停的与弟弟洛缘在车上说着些悄悄话,就比如车子刚刚发动的那会儿,小元宵明知故问小声道:“缘缘哎,刚才没弄疼你吧?”洛缘别过脑袋面向窗外,以同样小声回答道:“没有没有,我一点都不疼。”这个回答属实有些昧着良心,但姐姐元宵笑着当了真,不错,是个懂事儿的家伙,元宵于是凑过去又问道:“如果下次有机会我再掐掐好不好。”小洛猛然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问了句:“你有病吧,有病莫挨老子。”
看到睁着一双溜圆大眼睛,一副好像模样的弟弟,元宵也没想着憋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然后双手捧住小洛的脸蛋:“我开玩笑捏,我怎么会委屈我弟弟呢。”洛缘一下子挣脱了姐姐,然后往角落里缩了缩,哼!怎么不会!你上车前在家里的时候就在做诶,你好好想一想哇!“好啦好啦,”元宵揉揉小洛的脑袋,恢复正常音量说到:“马上就要见到爷爷了,你会不会很紧张啊?”
洛缘也不计较这些尔尔了,顺着姐姐转移的话题答道:“嗯,是有点儿,爷爷会不会很凶,然后不太喜欢我啊?”毕竟小洛知道自己的出身,担心爷爷会心存芥蒂,也难怪会有此一问。只见姐姐经典地将手落在弟弟缘缘头上,开导道:“哪里呀?你看我们家周围的叔叔阿姨都很喜欢你啊,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不喜欢你的人,爷爷现在肯定在心里头乐开了花,摆出两瓶可乐等着咱们过去呢!”然后她双手环胸很有气概地说道:“我们爷爷可是一名武学大家,用电视里的话来讲也已经‘至臻化境’了,到时候见了爷爷究竟能得到他多少真传,就看你的本事了,机缘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得努力啊缘咂!”
“嗯!”洛缘坚定回应着姐姐,他也想和姐姐一样厉害,甚至超越姐姐!好让姐姐对自己刮目相看,然后自己以后就敢一个人出门了,而且再也不用担心会有坏人敢来拐他!只是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姐姐再次强行扭转的话题。
坐在驾驶与副驾的两位在听完孩子们的话语后相视一笑,俩小家伙心情都不错啊,孩子天性嘛,哈哈!
老爷子一个人蹲在门口发着闷嗑着瓜子,奶奶瞥了一眼就觉得有几分碍眼。便一脚踹着他踉跄几步,然后给他丢了一柄竹帚,指着扫帚,又指着院落,不停在空中划划点点,说道:“你要闲着没事儿干呢,就把你磕的瓜子壳,就把咱自个儿的院子好好打扫干净咯!别那么大一坨烂在门口,碍人视线又拦门,真儿一天天闲的,愣着干嘛,动起来啊,赶紧的。”现这家伙还站在那儿愣着,奶奶气不打一处来,晃了晃巴掌,冲他喊道:“还不快去!”
老爷子被吼得身体一哆嗦,连忙捡起地上的竹帚,先把地上的瓜子壳扫离了老伴的脚边,免得遭骂,老奶奶不爽地看了一眼自家老汉,冷哼一声不满地走进了屋子,为儿孙四人的到来继续准备着。
老爷子挨了训后并没有知改,看似在认真打扫院落,其实在老伴儿离开之后全是假动作,他一会儿看向院门,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盯着家门,生怕自己老伴儿发现到时候又是一顿挨骂,老吃不消了。老爷子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儿子元重阳大概多长时间能到,然后开始在脑海里脑补那孤儿院那孩子的模样:应该还没多大,没有太多对亲生父母的印象,在那里面生活过可能性格冷淡,应该是有点…一点点冷淡,至于胆小……猜不出来,然后孙女元宵应该不怎么喜欢这个小东西,毕竟谁会喜欢一个陌生人忽然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更何况才认识一个月,最多最多……刚看顺眼,再就是依照我那儿子的性格,绝对会领一个懂礼貌的孩子回家,肯定是这样!想到这里,老爷子的嘴角不禁上扬几分,想着元崇阳那孩子肯定在车上会对那孩子说进门记得要叫人,到时候若把“爷爷”二字喊的舒心了,那我就算好生接纳了,他再给他指点几句孝道与那做人之道又有何妨?其实算到这里,老爷子的思绪已是飞出天际而不自知。
在老爷子神游天际之时,小洛他们已经到了院门口,元重阳轻轻推开大铁门见到老爹在辛苦打扫院子,便知道老爹一定又是哪里做错了,肯定不会是他自愿的。
“爸!”
院门口的一声叫喊,让老爷子的游魂儿从天际飘回到了身上:“啊?哦,你们可算来了。”然后元重阳便小跑过去与自己老爹闲聊起来,他只是闲聊着,也不去接老爹扫地的活儿,因为他不敢。
“走走,大人们聊大人们的,咱俩玩咱俩的。”元宵拉起弟弟的手跨入了大铁门,只是看了爷爷那边一眼俩孩子便冲入了屋内,温永华也笑着跟在孩子们后头,他俩今天越活跃越好,最好能让人插不上话,再在老爷子那边一唱一和,俩小家伙就算过了关了。元宵一进门便喊了声奶奶,然后把小洛往前一拽,手未松开,对奶奶说道:“这是洛缘,我弟弟,你看看。”然后晃动与洛缘牵着的手,小声道:“这就是奶奶。”
“奶奶。”洛缘懦懦地叫了一声,然后迅速低下了头,紧抿双唇,再不蹦出一个字儿来,奶奶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摸摸洛缘的头:“哎哟,多白净一孩子,还怕生呢?哈哈。”老爷子虽然在和儿子元重阳干聊些有的没的,但是却一直有在留意俩孩子那边:俩孩子进门先见着我只看一眼算怎么一回事儿?怎么还和元宵拉着手呢,姐弟俩舍不得分开啊,只一个月关系就这么好了?那孩子看起来也有几岁啊,真当适合领回家养?难道他不知道他们不是自己的生父母,不会心生芥蒂?进门的时候有瞧过一眼,那孩子长得怪秀气的,有些白净了啊,莫不是那叫啥……花瓶吧!嘶,这俩孩子咋还不出来,都不用来问候我这个当爷爷的吗?什么玩意儿啊!我呸!老爷子心中构思的“那孩子”的模样,其实已崩碎大半。
元宵又晃了晃拉着的那只手,与洛缘说道:“没关系的,你才第一次来老家,以后来多了就不紧张了。”“嗯。”洛缘回应着,记在了心里。
“都来都来!吃饭喽!”奶奶喊回了门外那对早已从闲谈变为尬聊的父子。
一张小饭桌上摆满了菜,桌边坐着六个人,老爷子坐在了正对着门的座位,左边是元宵,元宵左边是洛缘,老爷子右边是奶奶,再往右是温永华,而坐在老爷子对面,背对着门的正是元重阳,元重阳看似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生怕老爷子对小洛不满意。
老爷子心想:这小娃娃好像就进门那会儿看了我一眼,到现在也不见他喊我一声爷爷,哼,一会儿和他单独聊聊,看看他的心里到底有啥,再看看元重阳那小子这一个月都教育了什么,要是我不满意就别怪我说话重了,哼哼。
老爷子仰头猛灌了一口闷酒。
吃饱喝足,奶奶和温永华在收拾碗筷,老爷子一拍元重阳的肩头,大拇指指向卧室,老爷子要和他的好大而单独聊聊:“走啊,咱爷俩好好聊聊?”元重阳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出,便乖乖跟上老爹进的卧室。
“来来来,坐坐坐!”老爷子先自己坐下,再伸手示意儿子坐自己对面,待元重阳坐下,老爷子便展开了话题——洛缘:“说说,那孩子什么来头啊?”
元重阳笑了笑:“爸,这还能有什么来头啊,就孤儿院一孩子,南山孤儿院!”只是见老爷子沉着脸一直盯着自己,元重阳才收回了笑脸。
老爷子调整了一下身子,说道:“让你生你偏要去孤儿院收一个,咋的,你反调唱的好听啊?造反了你是要?”元重阳一下子愁眉苦脸起来:“你看我女儿元宵她都长这么大来了,再生一个是真没工夫了,再说谁去照顾啊,是不是?”
“我照顾!”老爷子昂着脑袋义正言辞,元重阳又辩道,万一再生的又是个女儿呢?
老爷子什么性子他当儿子的还能不知道?
可老爷子却只是冷哼一声当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元重阳:“那你说说那孩子叫什么?”元重阳以为老爹已经接受了事实,答道:“洛缘。”老爷子眨眼的瞬间皱了一下的眉毛,问道:“洛缘?”他把“洛”字加重了几分,不过元重阳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老爹的异样:“对,洛缘。”老爷子眯起双眼,问:“你再想想确定没搞错什么?”元重阳以为老爹在说笑,于是坚定道:“这哪能搞错,都叫了一个月了,绝不会错的。我哪会连一个孩子名字都记不住。”
“呀!真叫洛缘呐?”
“真叫洛缘!”
“不是唬我?”
“吃饱了撑的!”
“你再好好想想?”
“哎呦!都说没错了!”元重阳简直要急死了。
老爷子忽然一字一顿地说:“难、道、他、不、姓、元?”
元重阳一下子就明白了老爹的意图,姓元!他想让洛元改姓。元重阳当然不会与老爷子苟同,不过洛缘就太惨了,将来长大了指不定会抱怨元家,元重阳坚决不同意给洛缘改姓,于是厉声道:“不行!”
洛缘现在在自己手里养着,如果连姓氏都保不住,那我还有个什么用?!元重阳的极力抵制瞬间就引起了老爷子的极度反感,这是要反了天了!老爷子一拍桌子父子俩便在这里吵了一架。
外面根本听不清什么,只知道气得满脸通红的老爷子把元重阳赶了出来,然后压着怒气又把小洛叫了进去,最后也不知道小洛和爷爷聊了什么,两人再出来时爷爷笑得满脸通红眼睛眯的只剩一条缝,真应了温永华那句只会把元重阳骂的狗血喷头再把洛缘捧高高。只知道最后洛缘仍是洛缘,并没有真的随元家改姓。
若是那年老爷子强行要求改姓,可能元宵小概念不太清楚,但元家父母从此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待小洛了,等小洛以“元缘”长大,后知后觉这件事后,绝对是一场不小的麻烦,到时候伤心至致的那个人肯定还是元宵,只是这些元宵当时还小记得很不真切,就是今天在梦里也梦得很不真切。
元宵迷迷糊糊醒来,从椅上站起伸了个懒腰,见地上有只笔便捡起来放到书桌上,怎么回事?一不小心睡着了。
一出书房就看见小洛,正好手痒,元宵便把小洛叫了过来:“小洛小洛,来一下,快快!”小洛不明所以走了过去,于是元宵便趁小洛不注意,瞬间伸出手指揪住了洛缘的脸颊,元宵正得意地笑,可看见小洛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好像又不是那么得意了。
洛缘还是那副表情:“除了姐姐,没有人会这么无聊。”
元宵手指稍稍加力,咬牙切齿地说:“来,好生夸夸我,等我听满意了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哼哼,这还拿不下你。
“真的?!”小洛永远抵不住嘴馋。
小洛永远是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