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青砖小院内。
陆青安双手结出数个法印,将丹田内活跃涌动的法力,尽数凝聚,待到某个福至心灵的时刻,他眼眸一睁。
“破!”
蓄足势的法力破关而出,冲垮了关卡阻碍。
陆青安浑身气息随之一变,修为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终于炼气五层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缓缓收功。
二十七岁到达这个境界,只能说是一般般,但也没有落后太多。
“之前被困武国,耽误了我不少时间。”
好在后面得了不少修行丹药,又换了灵气环境,这才弥补回进度,得以在今天突破。
“不仅如此……”
陆青安来到书房,拿出一支符笔,沾染了灵墨后,便开始在符纸上描绘。
正所谓,触意之前先画形。
初学者首次画符,自然是先用凡纸俗笔临摹个把月,等有几分形似了,才开始正式用灵墨等材料尝试。
陆青安现在已经过了这个阶段。
他全神贯注。
灵墨在符纸上跳跃游动,一笔一划皆倾注了陆青安的心神。
当勾勒出咒文法印时,一抹独特的符道之蕴在他心头荡漾,这是单纯用凡物临摹所无法比拟的。
“一阶初品符箓·火行符,成。”
一次成功,并无差错。
此种符箓他已尝试过许多次,经验十足。
将绘制好的灵符放在手上细细观赏,陆青安心情大好。
“符箓技艺也如预计的一般,顺利入了品阶,不错不错。”
学徒想要晋升一阶符师,像火行符这种一阶基础符箓,必须得有七成成符把握才行。
又或者,掌握三种不同基础符箓,五成的成符率。
陆青安两种条件都已满足,妥妥的实至名归。
陆云河对他一番检验后,也是有些震惊。
自己对这位同姓本家可没有过什么特殊关照,和其他学徒一样一视同仁。
“陆青安的画符技艺,确实达到了一阶初品。”
此话一出,顿时让其他曲家学徒们大跌眼镜,在他们一张符都还没画成、步履蹒跚地艰难练习的时候。
陆青安已经弯道超车,直接毕业了?
怎么,符师技艺也能通过姓氏传播吗?
众人心底复杂难言。
如果可以,陆青安还想尽可能隐藏下去,白嫖些制符材料的。
但他对符纸灵墨的消耗,明显比别的学徒多,曲家也不可能无限量供应下去,早已对其做出限制。
加上陆云河的授课进度,一直是和其他人一致,根本不可能给他私下开小灶、学习更高阶的技艺。
况且人家吃饭的手艺,也不可能轻易拿出来。
是以,陆青安只能显露身份,看看能以这种不错的符箓天赋,得到一些曲家投资什么的。
曲如松虽然惊喜侄儿有此种才能,却也是有些为难的表示:
“曲家目前的符箓需求,陆符师一人就可绘制,培养这批本家学徒,则是为了日后能接陆符师的班,但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
这明显就是托辞了。
都是外姓,陆青安为何就不能接这个班?
只怕曲家还是担心自己对曲紫烟‘余情未了’,有意疏远。
听懂了潜台词,陆青安也不想曲如松难做,点点头表示理解。
没有在这个话题多做纠缠,陆青安又隐晦问起那日仙城之事。
白玉慈应该也对曲如松说了什么才对。
“贤侄,莫要杞人忧天,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我等炼气小修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
曲如松宽慰道。
那您老有没有听说过,天塌下来,高个子全提前跑了,砸死一堆没跑成的矮子的故事?
陆青安心中叹了一口气。
猜测曲如松一时没从以往岁月静好的观念里转换,加上现在的确风平浪静的,所以没有太放在心上。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可以这样一直无事下去。
……
“来,陆道友,我敬你一杯。”
“同饮,同饮。”
青砖小院中,陆青安正和金德昌等人小聚一番,把酒言欢。
之前右边那位,出门访友的柳姓邻居也回来了,此时也在席中。
若是放在之前,陆青安不过一介灵农,所识的自然也是灵农之辈。
如今,随着身份转变,却是能真正结交一番坊市中人了。
几人聊着聊着,就顺势聊到了晋国修仙界的地理位置。
这也是陆青安所感兴趣的事,他一边喝着佳酿,一边留神细听。
“话说回来,其实我们‘东域’底蕴也不浅,三洲十国,一共诞生有两位‘元婴大修士’,且两位真君仍旧寿元鼎盛,乃我们东域所有修行势力的领袖。”
两位元婴大修士,各出自一洲。
晋国所处的玄洲,地处三洲中间,所邻的青国,便是本洲元婴大修士的宗门大本营。
“唯独可惜的是,终究是差‘中域’那些古老圣地一筹,没能孕育出‘化神天君’。”
“也不知道,我等有生之年,能不能有幸目睹本域化神修士的诞生了……”
人一旦喝起酒,就忍不住指点江山、侃侃而谈起来,连修士也不例外。
陆青安作为宴会主人,不时插一句,刷点存在感。
金德昌几人聊完天下大势后,不知为何,话题又转到了陆青安身上。
“陆道友,你如今已是一阶符师,若曲家未招揽你,坊市中的‘马、唐’两家,恐怕会向你抛出橄榄枝……”
马家和唐家,便是掌管青云坊市的两大筑基家族。
涉及自身,陆青安也不由郑重起来,作揖一礼:“还请金兄赐教……”
天下之势再如何,暂时有些遥远,不如家门口的事重要。
众人目光看过来。
金德昌也不卖关子,直言道:
“青云坊市建立之初,两家倒还算齐心协力、合作无间,可现在……我估摸着他们超出正常竞争的范畴,已经打出了真火,你若选定一家,势必会得罪另一家,可得再三斟酌。”
“这些事,在坊市里处于封锁状态,打听不到的,诸位宴会过后,可别随意外传,以免祸从口出。”
金德昌混迹坊市多年,知道不少别人不知的事。
这次透露出此种秘闻,显然是看好陆青安的前途,提前示好。
陆青安对于这番肺腑之言,也是十分承情:“多谢金兄指点了。”
金德昌做的是世俗往来生意,可以尽量两边讨好、都不得罪。
但他不行。
所以提前有一些心里准备,很有必要。
陆青安身处底层多年,对于坊市上层的局势,的确不太清楚。
虽然陆青安费一番功夫,也能通过曲家打听到部分消息。
但曲家现在对他有所抵触。
他也想试着摆脱对曲家的依赖,发展出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结交左邻右舍,也有这个缘由在。
……
一番酒酣耳热的宴会结束后,众人心情都不错,互相告辞后,便各回各家。
那位住在陆青安右舍的柳姓修士,一回到住宅后,本来一直正常无比的神情,突然变得黯然无望起来。
“你可别耍什么花样,不然,嘿嘿……”
一缕黑气从他衣袖下蔓延至肩上,缠绕一圈后,幻化成了一条黑鳞小蛇,嘶嘶吐着信子。
“知道知道,在下明白,请尊者大人放心……”
柳姓修士连忙摆手应承,感叹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