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现身与交谈

陷阱塔，中层广场。

十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伴随着隆隆的地转挪动声，陷阱塔的石壁再次打开。

身着亮白色练功服的尼特罗，自门中缓缓走出。

“好久不见，夏月小子！”

似是多年未见的好友，有朝一日忽然出现在眼前一般。

尼特罗朝着广场中央的夏月招了招手，露出了一脸爽朗的笑容。

“……”

夏月眼角微抽，沉默了半响，才说道：“老头子，你特意为我设下这种陷阱干嘛？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等待尼特罗到来前的十几分钟，他可没有呆坐，而是试探性的问了问比司吉，她们从尼特罗那里得到了什么命令。

为什么要突然偷袭自己，甚至于特意安排人手来封印他的念能力。

出乎夏月预料，比司吉似乎一点也没有要隐瞒他的意思。

很随意的就将尼特罗大费周章，安排他们这些猎人扮作选手，就为了偷袭夏月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听得夏月是一愣一愣的……

“呜~~，夏月小子，我也不知道呢~~”

拍了拍额头，尼特罗朝着夏月一本正经的说道。

伴随着尼特罗的话音落下，广场上一下子寂静下来，一时间，只剩下火炬燃烧的噼啪声不断。

看着夏月逐渐变红的双眸，尼特罗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神逐渐深沉道：

“冷静点，你看看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十年前，我和你说过的话，你已经全部忘记了吗？

说着，尼特罗慢慢走到夏月，径直盘膝坐下。

凝视着夏月那充满血丝的瞳孔，尼特罗在心里轻轻叹息，十年前的一番对话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十年前，萨巴赫庄园，茶室。

茶桌两侧，尼特罗和夏月相对而坐。

“师傅，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提起茶壶，夏月一边给尼特罗的杯子里续上热茶，一边平静的说道。

“呼呼~~”

端起茶杯，尼特罗吹了吹杯上的热气道：“你说。”

作为师傅，传道授业解惑这种基本的职责，尼特罗自觉自己还是能够胜任的。

“师傅，你认为一个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透过茶室的窗户，夏月看着天空中缓缓落下的鹅毛大雪。

脑海里莫名回想起，自己在巴托奇亚的土地上，见到的那些尸山血海。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尼特罗轻轻重复了一遍夏月的话。

“这小子……怎么忽然会问这种问题？”

作为心源流的派主，数十年来，尼特罗不知道教授了多少弟子，对自己教导弟子的经验不敢说世界第一，但至少也能名列前茅。

因此，他听到夏月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时，心底瞬间便觉察出夏月状态的不对。

他稍一联想，教会最近发生的事情能影响到夏月的，似乎就只有对巴托奇亚的战争了。

“埃尔比尔……他带着你去参加战争了？”

“嗯，是我求着爷爷要去的。”夏月平静的说道。

“那你……”尼特罗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我没事，爷爷派出的骑士团把我保护的很好。”

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夏月继续道：“在战争里，我看到巴托尼亚的战士们拼死反抗，然后死伤殆尽。”

“也看到教会的骑士们奋勇杀敌，立下卓绝的功勋。”

“但我见的最多的，还是那些无辜平民的尸体，他们有的死于误伤，有的死于屠城，尸体堆积成山，堵满了河流，流淌出的鲜血染红了整条纳溪河……”

“师傅，你看，他们都曾经活着，但现在都已经死去，那是不是说，活着的意义就是死亡呢！”

“既然活着的意义是死亡，那我杀了他们，算不算完成了他们活着的意义呢？”

讲到这里，夏月忽地停顿了下来，一双略显空洞的眸子看向了对面的尼特罗。

他很想知道，这个站在猎人世界的顶峰的男人，会有什么样的讲解。

“你怎么会这么想？”尼特罗愕然道。

他不明白，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夏月居然会产生这种扭曲的想法！

“活着的意义绝对不是死亡！”尼特罗眉头微蹙，一脸严肃的朝着夏月说道。

“那师傅你说，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顺着尼特罗的话，夏月步步紧逼：

“进食？交配？杀戮？荣誉？生存？”

“无论是哪一种选择，似乎走到最后都是死亡。”

“既然如此，为何我不能直接赋予他们死亡，一步到位，不是更好吗？”

夏月凝视着尼特罗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

听完夏月的一番论述，尼特罗先是一愣，旋即将手里的茶杯放下。

“小子，照你这么说，你怎么还不自杀？”

淡定的瞥了一眼夏月后，尼特罗一句话顶的夏月呆若木鸡。

“活着，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不同的意义。在有些人看来，活着就是躯体活着，只要能保证这一点，不管是否违背道德、违背本心的事情，他们都会去做。”

“而在我看来，要是连本心都不在了，就算躯体还活着，心脏还在跳动，也是个半死的人了！！！”

尼特罗说着说着，伸手揉了揉夏月的小脑袋瓜：“在每个人心中，都有对于活着的定义，这个定义我一般称其为心愿，有时候心愿存在与否，或许才是活着和死亡真正的区别。”

“就像我，一生的心愿便是站到武道的巅峰，去看看武道尽头的风景……”

“而这，也是心源流真正的奥义和宗旨！”

看着尼特罗那坚定的眼神，夏月心头猛地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在他的内心孕育。

说着说着，尼特罗右手一抬，猛地敲了夏月一个爆栗：“讲这么多，臭小子你听明白没有？！！”

伴随着蕴含着尼特罗浓浓爱意和念气的中指指节落下，夏月当场身子一软。

“好痛！！！”

捂着肿起来的大包，一条名为夏月的鼻涕虫在地上不停滚动起来。

“吸溜！”

端起茶杯，尼特罗一边欣赏着夏月的哀嚎，一边眯起眼睛享受起了38度的热茶。

哀嚎声持续了一分钟后，夏月这才挣扎着爬上椅子。

“混蛋师傅，你居然对自己年仅9岁的徒弟下如此狠毒的手！”

感受着头上红肿的大包，夏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义愤填膺的冲着对面的尼特罗说道。

“吸溜”

似是没有听见夏月的申诉，尼特罗面色平静的吸了口茶水道：

“以前没有教你这个道理，是我这个师傅的错。”

“但现在我已经教过你了，希望你早日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我要是不呢？”

夏月挑了挑眉，跃跃欲试道。

“你可以试试看。”

伴随着尼特罗的话落，他那长长的眉毛下，一双深邃的眸子落在了夏月的身上。

霎时间，夏月感觉自己头上的大包再次隐隐作痛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