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一边开车,一边在后视镜里观察着路彤,不停地指挥着婆婆,把靠枕放在路彤悬空的脖子底下,使她躺的更舒适些。
虽然干这些事情极不情愿,但是当着儿子的面,也要极力的表现,现在正是收买儿子心的时候。
汽车在行驶的过程中,志远又给路雅拨打了电话,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情况,接下来就只听得简单的“嗯,好...”的回答声。
到了医院门口,志远虽然心里火急火燎,但车子还是稳稳地开,因为心里着急,嘴里不时数落那些不看车,只管走路的人们。
为了不在市区内堵车,志远第一次在市区内使用了导航系统,随时播报路况,好错过那些拥堵的路段,为去医院争取了时间。冲过层层阻碍,终于进入医院的大门,远远的闯入视野的是,在通向医院大厅的门口站着路雅。
当路雅打开车门,第一眼看到路彤的时候,她的眼睛潮湿了。路彤经历了一次次惊吓,又找不到诉苦的地方,现在终于见到一个亲人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管在哪里流泪。
“姐,我去找停车位。”说着手开始转动方向盘。
“你下来,我去找停车位。”说着转到了驾驶座旁边:“我找了一辆滑轮手推车,就在门诊楼的楼道里,你赶紧去推吧!”
志远听话地去推手推车。
路雅刚刚找到停车位,把车稳稳当当地停好,志远就已经哐嘡地,快跑着推着手推车过来了。
路雅打开车门,路彤刚要坐起来,就听到志远大喊:“别动,等着。”路彤重新躺好。
志远给弯下腰准备抱起路彤。
看到会体贴人的志远,路雅的心一下轻松了不少,在老妈面前也可以有个交代,不用担心她的老姑娘会受屈了。“这里有一副担架,你抬头,我来抬脚这部分。”路彤不愧是医生出身,遇到事情冷静,果断,思路永远保持清晰。
“好,听你的。妈你给护着车门,别碰着小彤了。”婆婆现在当然是积极的配合,毕竟有人家的姐姐在场。三个人稳稳当当地把路彤放在手推滑轮车上。
志远推着滑轮车,路雅手扶着车沿上,目标转向了路彤:“死丫头,让大伙都跟着你着急。”路雅骂路彤是她作为女方的家长,看到志远一家尽心尽力,说的客气话,人家一家又忙又急的,总要给个交代不是。
路彤无限委屈地说:“就因为害怕你们着急才没敢说。”
“你这样才让人着急呢,我是你姐,你不该跟说呀。你总是把小事变成大事,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你才歇心是不是。”
“姐,小彤早就后悔了。她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不太考虑后果。”志远忍不住站出来帮腔,虽然知道路雅是演给自己看的,他看不得任何人说路彤一句,他心里比说自己还难受。
路雅笑的异常开心:“你能理解她,我就不多说了。”
路雅扶着小车指挥着道路,志远推着小车七拐八拐绕着弯子,路彤晕晕叨叨地躺在滑轮车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还有一个个倒退的门和白墙,听着姐姐和志远他们杂乱的脚步声,心里那份焦虑开始加重。
连日来的紧张和突然的奔波,再加上心里过度的压抑得不到释放,路彤开始在滑轮车上再次的呕吐。路雅回头看了一眼,松开手,一头扎进一个房间。还没有等大伙反应过来,就扯着一把卫生纸跑过来,腋在路彤的下巴下面,并在路彤的肩膀上铺了厚厚一层,还告诉她,吐的时候放心的吐,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志远停下来揉揉路彤的头发,嘴里不停地安慰着:“马上,马上,马上就到。”白色的雾气在眼睛里生成,但是他不敢流出来。
婆婆一边小跑着一边帮着擦拭,路彤的嘴角吐出来的东西,当拉扯卫生纸的时候,真想对着僵尸一样的人喊:“你是死人呀,你就不能随着劲动动你的头,肚子不能动,脸脑袋也不能动了?”这些话只是在心里发泄了一下,因为她不敢,还要顾忌一下路雅的感受不是。婆婆吧嗒吧嗒嘴,把心里的话咽下去,眼睛看向走在前边的路雅。
到了妇科住院部,路雅找了一个很有工作经验的医生嘀咕了几句,这位医生朝这边望了望说:“推到检查室,我仔细检查一下,检查完了才敢说话。”
医生对路彤询问一些症状,才对家属吩咐着,帮忙脱下一条裤腿,志远的手刚刚放在路彤的裤腰上,就发现她把头抬得很高,眼睛向周围张望着,手紧紧地抓住志远的手不放。
志远明白她的意思,温柔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么多。”路彤只能无奈地把手松开,任由着他退去自己的裤子。
医生举着戴了手术手套的手:“好了,家属出去一下。”
婆婆不看火候地问:“医生,我孙子不会有事吧。”
“我需要检查一下,才能回答你的问题。”医生回答的很专业,还仔细端详着问话的人,一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形成:“这个人一定是婆婆,肯定不是妈,因为关心的人不同。”心里想着嘴里的问话也就不受控制地出来了:“你是孩子的奶奶吧?”
婆婆现在的心里只想着孙子的安危,那还顾忌自己的说话的深浅,当听到医生的问话的时候,老脸也不由的红了。
这样露骨的交谈,就是志远听着脸也在发热,为了不在让妈妈丢人现眼,拉着自己的妈妈,两个人默默地走出去。
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疼痛,自下身传递给大脑,路彤不由自主地咬住下唇,强忍着疼痛,感受着医生的检查过程。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医生才告诉路雅,让家属进来,帮忙穿上裤子。
路雅没有去喊志远,一边帮路彤穿裤子一边紧张地问着,医生的检查情况,回答的结果让她提着的心落地了。
收拾停当路雅才把志远叫进来,转述了医生的话。医生再次强调“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也不是很乐观。需要输液观察,等胎儿稳定以后,回家卧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