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何满堂见到蓝宇众人,正准备吩咐下人设宴,要为城主接风洗尘,但此举很快就被蓝宇制止。
“伯父不必劳师动众,我时间紧迫,只作短暂停留,明日清早就要离开。”
闻言,何满堂一脸惊诧。“这么急,难道是有紧要事情要办?”
蓝宇避而不答,而是吩咐下人安排宿房,让大家好好休息,然后带着大师哥以及何满堂去了大书房议事。
“伯父,我此次回城只是顺道,当然也有事情安排,你还是先说说城里的情况吧。”
何满堂看出蓝宇心情急切,更不敢懈怠,只得将城中事务娓娓道来。
“流民情况都已经安顿好了,遵照城主吩咐,他们的房舍建造全由城主府这边拨款,只需以成本价每月还贷即可,除去生活所需外,其余并无任何压力。”
“噢,那伯父是怎样安排他们的?”
“修建新城墙,现在整座落霞城迎来扩建,土地不断向外延伸,旧城墙已经不适用,加之扩城决策得到了各方认可,这也是为以后发展奠定基础,目前港口已经建成,港口大道也接近完工,现正着手与上下游各郡地洽谈商业往来。”
“修城之事我非常赞同,但该保留的古迹还是要保留下来,另外,我在信中所提之事不知办得怎样?”
“城主放心,古氏已经搬至落霞城,城主府这边规划好地方给他们建宗立室,目前,古氏三兄弟已经组织人手前往赤土坡,前不久,尤族那边来了信,他们表示愿意接受迁族请求,不加时日便会与古家的人一同南下,至于颜红月一家,他们已经被安全护送至落霞城,听说打算要在城中经营一家酒馆,我事务繁忙,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进展如何。噢,还有,城主提及那位顾原图先生,经我邀请,他也举家来了落霞城,并在城中开了间书铺,现由妻小打理,他自己却选择在书院说教,大致情况就是如此,总体而言,所有事情正趋向安稳。”
蓝宇听后无比欣慰,落霞城交由何满堂管理果然明智,真不愧是商贾世家,所有事务办得井井有条,甚至找不出任何纰漏。
“如今落霞城能出成绩,伯父可谓劳苦功高,若让晚辈打理,那可真是头赤,绝无如此成就。”
“哪里哪里,我何满堂不敢居功,城主才是日理万机。”
相互一番客套后,蓝宇将心思转移,郑重道:“我此次回来,还有些事情要劳烦伯父。”
“城主那需客气,说出来就是了。”
“不知伯父可听说过藤渊谷?我需要得到地理位置,由于时间紧迫,只能指望伯父能想想办法了。”
“藤渊谷,那不是一个宗门吗?”
“正是,原来伯父知道。”
“这有何难的,宗门又不是什么隐秘之地,稍后待我吩咐下去,为城主找来太古详细地图就是了。”
蓝宇欣喜之余,续道:“还有一件事需劳烦伯父,不久之后,我便要北上虎门关,但临行前有些事情要办,故此妹妹不便同行,希望伯父能妥善安排,五日后将她安全送至虎门关,此事至关重要,不知可有难处?”
何满堂闻言惊讶道:“虎门关?那里山长水远,而且还是兵家驻地,怎么要到那里去?”
“伯父不必担心,我想知道能否办到?”
“这事不难,我只需安排一驾由四匹飞虹马拉驰的马车便可做到,再由田致亲随护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如此甚好,伯父办事果然高效,晚辈自然安心。”说完,蓝宇转向鹏震道:“大师哥认为如何,时间应该赶得及吧?”
鹏震回道:“倘若五天可抵达虎门关,时间就应该赶得上。”
何满堂目光若有所思,听城主话中之意,这是要急着北上,只是所为何事,那就不得而知了。以他商贾大家审事明辨的老道,自然心知肚明,恐怕这其中另有隐情,只是不便多问,城主若愿道出,哪需自己开口?
果不其然,蓝宇再次开口:“伯父,我此次北上事关重大,可能很长时间不会回城,至于所为何事,现在还不能透露,故此离去后,城中事务只能有劳伯父主持大局了。”
“城主尽管放心,我何满堂竭尽所能,不负众望,届时将以繁荣昌盛来迎接城主回归。”
听何满堂信誓旦旦,蓝宇心中一片安然,随又将桃生近况与他道来。何满堂听后非常欣慰,他没想到自家儿子如今有幸,竟成为了天穹门的内门弟子,而且武道进益也超乎他的想象,儿子能有出息,心中那份期望自然是水涨船高了。
畅聊好一阵后,何满堂识趣地告退而去。
“师弟真是慧眼识人啊,我看这何满堂精通世道,处事惊人,不愧有商贾大家的风范,眼光独到不说,而且还通情达理,英明果断。”
“确实,此人精通商贾之道,他能有今日成就,那是全靠自己拼搏得来,也是我所敬佩为数不多的一个人。”说到这时,蓝宇话锋一转,“大师哥,为何我们非要跟随太古使团一起北上?这样一来,时间岂不是更加紧迫,以致我们马不停蹄,何必弄得疲惫不堪。”
“跟随使团北上,乃是凌云尊老的权宜之计,此去必定艰难险阻,为防范半途被人虎视眈眈,与使团同行也好相互照应,另外,我们时间并不充裕,因为半年之后,九灵圣选就要开始了,所以起码要在这半年内稳住百越朝局,绝不能让百花门有机可乘。”
话已至此,蓝宇也无话可说,不过接下来,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
如今的落霞城不同往昔,走在街道上,没有了以前的空荡寂寥,反而多出几分经商繁景,招商引资卓见成效,一系列优惠政策,不禁引得外商前来投资考察,甚至有的已经安插落户,决定要在这里大展宏图,随着人口剧增,许多商人同时看好这座古城的发展前景。
蓝宇独自沿街而行,此时来到落霞城最为繁盛的地段,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两条主干道交汇,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街道转角处,竖立着一杆桩木,上面还挂着一面横旗,“红月楼”三个大字赫然醒目。
蓝宇看了片息,没再犹豫,迈步跨入这家茶楼,刚进到里面,他顿然发现眼前座无虚席,生意火爆,随即望向柜台,只见颜红月忙得不可开交。
他的到来,似乎没人在意,因为店伙计根本腾不出手脚,不是忙着端菜上桌,就是提壶沏茶,弄得晕头转向,不时擦着额头汗珠,哪里还有工夫去管新来的客人。
就在这时,正好有桌客人起身结账,蓝宇趁有空余位置,便选择在这桌坐下,只得静静等待,看着眼前场景繁忙。
“掌管,五号桌结账,算算多少钱?”那人说话间脸带微笑,眼神却是色眯眯的,偷偷瞥视颜红月挺耸的胸脯。
这色货还以为别人没发现,但又岂能瞒得过颜红月锐利的目光?她竟也不怒,反而欣欣自喜,故又伸挺抖动,这般年纪,还能吸引男人欣赏,自然是心感自豪。
“这位客官,你的酒菜一共是二百五十灵顿。”
那人爽快付钱,口流馋涎咽了口唾沫,然后欢愉而去。
蓝宇看在眼里,无奈叹笑,只觉这货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骚,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她的精明之处吧,能善用自身优势自力更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颜红月喜笑颜开,数着手中钱财,忽又心思伶俐反应过来,“招财,五号桌赶快收拾一下,准备迎接新客。”
“好咧,五号桌空闲,新来的客人可入坐。”那名伙计大声呦喝,将面巾往肩上一搭,便赶来收拾桌子,见到蓝宇早早入座,十分客气招呼着。
“客官刚来吗?”
“正是,刚来的。”
“是饮酒还是喝茶?”
“我一个人,喝茶便可。”
“那么喝点什么茶呢?我们这里有好几种茶。”伙计指着墙壁木牌道,上面列着茶酒菜式,还有价钱标示,若要点酒点茶点菜,只需将木牌取下交给伙计即可。
蓝宇望了一眼,只见眼花缭乱,那上面有如星罗棋布,便懒得去想,道:“茶要最贵的,菜也是,来五道。”
伙计听后一愣,心想哪有这种客人,不点菜就要来最贵的?不过他也懒得去想这位客人付不付得起价钱,只好又呦喝起来:“五号桌,茶菜五道,全要最贵的。”
这一呦喝,周围桌客全投来注目,就连颜红月听了也好奇,哪有这样点菜的客人?抬头一个照面,她认出是蓝宇,登时就惊得愣住,随即立马收敛,慌忙整理仪容,姿态端正地上前恭迎。
“哎呀,原来是城主大驾光临,小小茶楼实在是招呼不周啊。”颜红月故意放开嗓音,唯恐周围客人听不见。
蓝宇心中暗翻白眼,哪还不知这货心思,也罢,那就卖她这个情面吧。他起身笑脸拱手道贺:“红月姐真是生意兴隆啊。”
二人你言我语,相谈甚欢。
在场食客见此情形,先是迟疑,而后十分确信,早听说城主年纪尚轻,又见茶楼掌管热情非常,不像装模作样,全都纷纷起身,躬身拱手施礼。
蓝宇朝周围拱手。“大家不必多礼,安心享用。”
随后,颜红月带他去了雅间,此处安静,无人打扰。
“红月姐近来可好?”
“好,当然好,都是托城主的福。”
颜红月至今还难以置信,当初何满堂来找她,才得知蓝宇原来是城主身份,且是圣尊门徒,特别是年纪轻轻,地位就如此显赫,故才更加卖命调查洪派,以致后来暴露意图,现在想想,当初冒险还是颇为值得,自打来到落霞城后,多得城主府有心照顾,如今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这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梦想,而现在,自己却拥有了它。
言归正传,蓝宇不作掩饰,开门见山道:“调查洪派之事到此为止,红月姐不必再去冒险,我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往后,你就在落霞城安心发展吧,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城主府这边都会尽量满足。”
承蒙照顾,颜红月不仅感到欣喜若狂,而且还受宠若惊,她相信这话,想起初来乍到落霞城,正因有城主府帮衬,红月楼开张才如此顺利,就连巡街护卫也颇有照顾,没人敢在这里闹事,人们也见得红月楼深受城主府庇护,全都非常愿意光顾茶楼。
“城主,其实还有一件事,只是模糊不清,没弄明白,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噢!?你说。”
“好,在我调查期间,发现藤渊谷与洪派有密切往来,他们有大批货物运输,似乎是药物一类,只是不解作何之用?”
蓝宇一听,心中一震,“药物?你怎么不早说?”
见他神色反应,颜红月心知此事至关重要,便有些懊悔,“心里没底,我也不敢胡言。”
“你怎么怀疑那是药物?”
“我遣丈夫扮作运工,去码头听那帮人差遣,其中过程听他们提醒,说那是药物,小心搬运。”
“这事不可张扬,你心知便可,其余不要多管,更不能被人发现你在暗中探听,一切到此为止,就当全没发生过那般。”
闻言,颜红月心中一阵后怕,连忙点头应是。
茶足饭饱后,蓝宇离开红月楼,此时正朝着城中另一个方向走去,不多时,他来到一处小作坊,此地较为偏僻,却传出书声朗朗,原先是个布匹染坊,前不久因扩充发展才搬迁,现在空置出来,成为一个临时安置的书院,与落霞城最高学府不同,这里着实显得简陋,里面全是家境贫寒的子弟,他们学习的书册,全由城主府这边提供,桌子板凳也是,虽然寒窗陋室,但他们个个学性盎然,没有一个开小差,全都聚精会神,听那顾原图讲授。
蓝宇只站在墙外,透过窗棂看到这幕,顾原图没有以往的消沉,他授课时意气风发,整人精神抖擞,仿佛找到了心灵归宿。
书声嘎然而止,接着传来顾原图的训话,“知识可改变命运,你们可知此话出自何人之口?”
“城主大人。”学子异口同声。
“先生,这话不知你问了多少遍哩。”其中一学子好奇,紧接着传来哄堂笑声。
“你小子,我如此反复,无非是要你们铭记在心,此乃城主名言。他日要是你们哪个有出息了,自会感激我说的这番话,我们城主小小年纪,便已是天纵奇才,日理万机,若你们能抵得他一根毛发,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先生言之有理,直到现在,我还从未见过城主长什么模样呢。”
“先生,请跟我们讲讲城主吧。”
“讲讲吧……。”
学堂忽地起哄。
蓝宇摇头叹笑,听了好一阵,悄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