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产业组织理论的形成与发展

1. 哈佛学派产业组织理论体系的形成

产业组织理论体系是20世纪30年代后在美国以哈佛大学为中心逐步形成的。1938年，梅森在哈佛大学建立了一个产业组织研究小组，开始对市场竞争过程中的组织结构、竞争行为方式和市场竞争结果进行实验性研究。在继承张伯伦等人的垄断竞争理论的基础上，梅森提出了产业组织的理论体系和研究方向。

哈佛学派的产业组织理论，以新古典学派的价格理论为基础，在承袭了前人一系列理论研究成果的同时，以实证研究为主要手段把产业分解为特定的市场，按结构、行为、绩效3个方面，即所谓的产业组织研究的“三分法”对其进行分析，构造了一个既能深入具体环节，又有系统逻辑体系的市场结构—市场行为—市场绩效的分析框架，简称“SCP分析框架”，并对市场关系的各个方面进行了实际测量，从而规范了产业组织的理论体系。

在哈佛学派的SCP分析框架中，产业组织理论由市场结构、市场行为、市场绩效3个基本部分和政府的公共政策组成，基本分析顺序是按市场结构—市场行为—市场绩效—公共政策展开的。其中，结构、行为、绩效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即市场结构决定企业行为，而企业行为决定市场运作的经济绩效。因此，为了获得理想的市场绩效，最重要的是通过公共政策来调整和直接改善不合理的市场结构。

2. 产业组织理论的发展

（1）芝加哥学派的产业组织理论。芝加哥学派是20世纪60年代后期在对哈佛学派的质疑和批判中崛起的，主要组成人员是来自芝加哥大学的经济学家们，包括施蒂格勒（J.Stigler）、德姆塞茨（H.Demsetz）、布罗曾（Y.Brozen）、波斯纳（R.Posner）等。芝加哥学派在理论上继承了弗兰克·H.奈特以来传统的经济自由主义思想，信奉自由市场经济中竞争机制的作用，强调新古典学派价格理论在产业活动分析中的适用性，认为产业组织和公共政策问题仍然应该通过价格理论的视角来研究，力图重新把价格理论中完全竞争和垄断这两个概念作为剖析产业组织问题的基本概念，从而与哈佛学派在产业分析过程中重视价格理论难以解释的问题，并把这些问题用产品差异和进入壁垒等新的概念来加以说明的做法，在方法论上形成对比。

芝加哥学派对哈佛学派的产业组织理论范式进行了整体性批判，更加注重市场结构和企业行为是否提高了效率，而不只看是否损害了竞争。同时，与哈佛学派重视经验性研究不同，芝加哥学派更注重结构—行为—绩效的理论分析，其主要理论范式是竞争性均衡模型。在研究寡占市场时，芝加哥学派在批判“结构主义”规模经济外生决定观点的同时，还引入“信息”来对企业行为问题进行研究。尽管芝加哥学派缺乏比较完整和严密的逻辑体系，所提供的仅仅是一些分析问题的方法及对某些问题的观点；但他们从企业行为的角度出发，对市场结构、市场绩效进行剖析，提出了许多独到的见解，因此也被称为“行为主义学派”。此外，芝加哥学派认为，产业组织及反垄断问题应通过价格理论的延伸来研究。由于芝加哥学派产业组织理论注重的是效率，因而还被称为“效率学派”。

（2）新产业组织理论。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在上述理论的基础上，产业组织理论的基础、分析手段和研究重点都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沿着SCP范式的方向发展出了“新产业组织理论”。这一学派的主要特点体现为：一是博弈尤其是非合作博弈成为主要研究方法；二是更注重从企业而不是产业组织政策的角度来研究问题；三是在研究方法上更强调理论与实证的结合，从而取得理论上的突破。新产业组织理论不再强调整体的一致性，但还是遵循新古典经济理论的一般假定前提，并大大扩充了理性解释的维度。新产业组织理论更加注重市场环境与企业行为的互动关系，并体现在逻辑上的循环和反馈链中。在方法和工具选择上，新产业组织理论运用了大量现代数学的分析工具，特别是多变量分析工具，从而使传统产业组织理论主要来源于经验研究、缺乏理论基础的缺陷得到了极大弥补。

主要代表人物有考林（Cowling）、沃特森（Waterson）、威廉·杰克·鲍莫尔（William Jack Baumol）等。

①可竞争市场理论。作为对传统哈佛学派SCP范式的批判，鲍莫尔等人在芝加哥学派产业组织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可竞争市场理论（又称“进退无障碍理论”）。所谓可竞争市场理论，是指市场内的企业从该市场退出不用负担不可回收的沉没成本，从而企业进入、退出都是完全自由的。从长期来看，可竞争市场是一种进入和退出均为静态均衡的市场，在位的企业由于不亏损而不会退出市场，潜在进入的企业由于不存在高额利润而不会进入，因此能够实现资源和社会福利的优化配置。该理论认为良好的生产效率和技术效率等市场绩效，在传统哈佛学派的理想的市场结构之外仍然是可以实现的，而无须众多竞争性企业的存在。它可以是寡头市场，甚至是垄断市场，但只要保持市场进入的完全自由，只要不存在特别的市场进出成本，潜在的竞争压力就会使任何市场结构条件下的企业采取竞争行为。在这种环境下，包括自然垄断在内的高度集中的市场结构是可以和效率并存的。

②博弈论。新产业组织理论借助博弈论这一分析工具建立了一系列理论模型，在产业组织领域的企业策略行为的研究中，博弈论几乎改写了整个产业组织的理论框架，特别是对寡占理论和企业行为重新进行了解释。博弈论强调数学模型，通过描述局中人行为（决策）对另一个局中人预期反应的影响来反映企业之间与个人之间的冲突和合作。新产业组织理论引入了博弈论，从而在逻辑上更为严密，争论的焦点于是转移到对模型初始条件，即战略环境的判定上。新产业组织理论强调获得有价值的信息，必须考虑并确切描述战略环境，包括价格变更的频率、时序及信息结构，博弈论提供了研究和分析产业组织理论的基本方法和理论基础。

博弈论在寡头垄断市场上得到了较好的应用。寡头市场存在两家或几家大企业（参与者）；每家寡头企业都最大化自己的利润（支付函数）；每家寡头企业意识到其他企业的行为将影响它的利润。所以，在寡头市场上每个厂商都意识到竞争对手的存在，所做的决策都要建立在对竞争对手策略的猜测，或对竞争对手行为做出反应的基础上。寡头厂商可能从价格、产量、广告、投资等方面，在复杂的市场环境下进行激烈的竞争和博弈。博弈论为分析寡头市场中的企业竞争行为提供了极为有效的手段。博弈论解决了寡头市场企业间相互竞争和决策反应的机制，是产业组织理论的重大突破。

③新奥地利学派的产业组织理论。新奥地利学派是20世纪70—80年代美英等国兴起的产业经济学流派之一。其核心思想在于注重市场竞争的行为性、过程性，这与哈佛学派的市场结构取向、芝加哥学派的市场绩效取向截然不同，它事实上是产业组织学中的行为学派。新奥地利学派注重个体行为的逻辑分析，在理解市场时重视过程分析，而不是新古典经济学的市场均衡分析，其研究目标是从个人效用和行为到价格的非线性因果传递，而不是新古典经济学的数学函数的相互决定，与哈佛学派、芝加哥学派在基础理论上的区别构成了新奥地利学派的最主要特征。

新奥地利学派从主观主义立场出发，把经济学看作不同于自然科学的“人类行为科学”的一个领域，认为经济规律是用不言而喻的公理进行逻辑推论而发现的，并且经济现象是无法重复的，因而经济理论无法进行检验和验证。

新奥地利学派认为社会福利的提高源于生产效率而非哈佛学派的配置效率，只要不依赖于行政干预，生存下来的垄断企业就是最有效率的企业。该学派主张市场完全自由，全面否定反垄断、规制政策，是一种极端自由主义理论。因此，新奥地利学派理论的适用性有很大局限性，但是其注重人类行为科学研究及产业组织的市场过程，从信息不对称性和信息不完全性角度出发，把竞争性的产业组织市场过程看作分散的知识、信息的发现和利用过程，具有很强的借鉴意义。